哭起來,走了老遠還能聽到,韶雪牽著雷霆獸,不墨牽著天馬,主僕二人仰著頭回到了惜雲峰。
夜半,不知何時落了雨,水滴敲打著窗欞,韶雪被吵醒後怎麼也無法入眠,白日的畫面在腦海中來回迴圈,她問自己當時的做法,究竟只是想報復高陽桐安還是想看看那人的選擇,在得到兩者皆有的答案後,她覺得自己無比可笑,他姓薄奚,他們從出生起就是敵人,他若選擇了自己又能如何,他們互相都無法背叛自己的氏族。
她披上衣服,剛開啟門涼風便吹醒頭腦中不正常的思緒,石燈在積水中又映出一個自己,彷彿另一個世界也需要照亮,雨滴打在圍欄上砸出朵朵水花,她突然很想看看那些建木樹長得怎麼樣了。
韶雪提著燈往後園走去,雨絲落在髮間、臉龐也不覺得寒冷,密林中的雨滴好似小了些,她踩在樹幹上摸著鞦韆架在它身上留下的痕跡,“別難過,我不疼的”,樹幹中央出現了張皺巴的臉,它說話時鬍鬚也跟著動。
她記得小時候建木樹還年輕,那時鞦韆架剛綁在它身上,她整日都來此玩耍,它疼的實在沒辦法便和她商量,當時她嚇壞了,她告訴僕人建木樹跟她講話了,它還長著張人臉,大家都說她生病說胡話,後來她便不再和任何人講這件事,她依舊在鞦韆架爬上爬下,它也沒再和她講過話,有時候她也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在講胡話。
現在的建木樹老了,它的傷口已經結了厚厚的痂,任憑鞦韆怎麼搖動它都不會疼,韶雪抱著建木樹的樹幹痛哭起來,它的枝丫輕輕撫摸著她的背,“厚厚的樹皮和長年累月的時光會讓所有的疼痛都變得微不足道”,建木樹厚重沙啞的聲音響起。
“呵呵呵呵……”,鬼魅般的笑聲從林子的深處傳來,韶雪警惕的弓起背,建木樹也快速恢復原樣不再說話。
“蜀山氏的孫女竟和她一樣哭哭啼啼,無甚用處”,她的喉嚨沙啞彷彿常年未曾說過話。
“你是誰?如何認識我祖母?”韶雪目光異常警惕。
“我當然認識她,只是我比較討厭她,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有自身強大才能獲得更多的自由”,她聽起來好像也不壞。
“你說的沒錯,我也想變強大,可是我沒有任何靈力,在這個地方根本很難生存”,韶雪坐在樹幹上雙手託著臉頰。
“呵呵呵呵……”,刺耳的笑聲又響起來,韶雪向上捂著耳朵,“有些人抱著金疙瘩但是要餓死了”,林中的水霧都不如她的聲音寒涼。
“什麼意思?”她沒明白,“你體內封印著兩種神力還要靈力做什麼”,老婦好心幫她解答。
韶雪瞪大了雙目,竟然從沒人和她說過,那她體內的封印又是從何而來?她滿腹疑問卻無從解惑,只聽那破鑼似的聲音又響起,“如若你想解除封印,我可以幫你”。
“你為何要幫我?你到底是誰?”韶雪語氣急促且鋒利。
“我只是困於此地無法解脫的神魂,我幫你自然是需要你幫我擺脫這個束縛”,老婦倒是很誠實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不,你是墮落神族,你是被審判的神魂,長久被困囿於黑暗的地下是你的宿命”,韶雪指著黑暗彷彿是在責怪她的引誘。
“真是不禮貌,什麼墮落神族,那只是因為我失敗了所以他們能肆意批判我,我最大的錯是不夠強大你明白嗎?”老婦的情緒很是平靜,好似被審判的另有其人。
“不,我不會答應你”,韶雪堅定而強硬。
她也不惱,“沒關係,我等著你,知道我為何選擇你嗎?因為你尚未學會害人,只是自保”。
韶雪逃也似的跑回清闌殿,難過與痛苦一掃而空,只有驚懼,小時候老僕人講過墮落神族最會蠱惑人心,直到也將你拉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