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霄安靜地聽著,茶盞就端在唇邊,卻一直未喝。
常喜講完了,叩頭道:「奴才辦事不力,壞了殿下大計,懇請殿下責罰!」
裴霄從高飛荷屋中出來後便覺得頭疼,聽常喜說完後,頭更疼了。
他放下茶杯,用兩指捏著額頭位置,閉眼了好一會,才輕聲開口問:「你說,世上會不會也有一個人這樣對你,赤誠坦蕩,毫無戒心?」
常喜訥訥不敢說話,裴霄睜開眼看著他,忽然道:「哦,我忘了,你是個太監,太監娶不了妻。我剛才戳著你的痛處了,可不要怪我吧?」
常喜忙道:「奴才不敢,不敢。」
裴霄慢慢道:「這件事,你雖失敗了,論起來倒也並無錯處。我不是窮兇極惡的人,不會殺了你,但你卻是不能留在府上了。你不會怪我吧?」
常喜道:「不敢,不敢。」
裴霄頷首,想起什麼,又問:「那個孫興業,是什麼來歷,你有問過嗎。」
常喜答:「是東營來趕考的書生,閒聊中得知,他家中無父無母,是變賣了房產才得了路費,已是孑然一身了。奴才看他雖體弱但心勇,有一身忠義膽識,可為死士。」
常喜不覺得裴霄是個明主,但孫興業仰慕裴霄,又救了他的命,常喜願意圓了他的願望,為其引薦。
裴霄站起身道:「我去見見他。」
「你便不用去了。」他看向爬起來的常喜,微笑道,「噢,有一事我忘記告知你了。我為人謹慎,你該是知曉的,你知道我那麼多秘密,我不放心。」
常喜一驚,剛想辯駁忠心,裴霄打斷他,繼續道:「我不會取你的命,但是,你總要讓我放心的。」
看著他的眼神,常喜心頭突地一跳,裴霄仍舊溫和笑著,伸手點了點他的嘴唇:「我擔憂你這張嘴,怕你亂說話,毒啞好了。」
他又去拎起常喜的腕子:「還有這雙手,會寫字,怕你亂寫,就砍了好了。」
常喜已經跌在地上,抖若篩糠,話都說不出來,裴霄的視線又落在他的腳上,疑聲道:「聽說有人就算無手,用腳也可以寫字?真怕你練出這樣的本事。那就一併砍掉好了。」
說完,他那張清雋面孔上揚起和煦的笑:「你可不會怪我吧?」
……
裴原在第二日收到了裴霄送來的大箱子,開啟後,是幾乎被做成人彘的常喜。
裴霄已經收了孫興業為門客,讓他來遞話,說他並不知道常喜的所作所為,常喜逃脫回府後,瞞下此事,收拾錢財欲要離去,被他發現,重刑處置,送還到濟北王府,算作致歉。
這樣血腥殘忍的場景,魏濛見了也是吃了一驚,半晌才緩過勁兒來,與裴原道:「裴霄這廝,心腸越發毒辣可怖了!」
裴原讓人給了常喜一個痛快。
他這樣痛苦活著,還不如死了。送他一程,反倒是做了件好事。
……
離中秋家宴還有一個月的時間,裴原逐漸變得忙碌起來。
寶寧提前半個月收到了禮部送來的禮貼,邀她赴宴。
七月流火,天氣漸漸涼快下來,挑了個日子,寶寧和裴原一起回了趟榮國公府。
裴原是真的忙極了,顛簸的馬車上也要抽出空來看信。
寶寧瞥了眼,落款是高大成。
高大成就是孫興業,他本名確實叫孫興業,只是為了避人耳目,寫信時要換個名字。
馬車大而寬敞,鋪著軟和的鵝毛毯子,寶寧跪坐在裴原身後給他捏肩膀,捏累了,直接枕在他肩窩的位置,問他:「寫的是什麼?」
裴原道:「孫興業說他已經取得了裴霄的信任,並獻上了小香丹的方子。裴霄找太醫察驗過方子裡,鑑別後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