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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明姨娘和許氏關係好,寶寧自小和她親近,耳濡目染讀了不少醫書,大多數方子都背的下來,針灸術也略通些,不過沒救過人,只治過府裡養的狗。

裴原的傷乍一眼看上去很可怕,但看習慣了,就好多了。

寶寧拿過他的酒聞了聞,高粱酒,還是比較劣質的那種,渾濁的渣滓都沒濾掉,聞起來很辛辣。

「四皇子,你這樣不行的,越弄越糟。」寶寧站起來拍拍裙子,沖他道,「你等我下,我給你拿藥。」

說完,寶寧匆匆地出去了。

裴原看著她的背影,嘴張了張,說不出話。

這和他想像中的結果完全不同。

他都做好了她要走的準備了,但是她沒有,反而留下,關心他的傷口,要幫他上藥。

那女人簡直就是個小呆子。

她到底懂不懂什麼是好的,什麼是壞的,什麼對她有益,整日都傻乎乎的,就知道笑,把那麼多精力和熱情都投在他身上,但是她知不知道,他根本沒辦法回報什麼。

……

過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寶寧回來,拿著一小瓶藥粉,和一碗湯藥。

她把藥遞給裴原:「趁熱喝,我按著方子配的,清熱止血,安神止疼。」

裴原接過來,聞見沖鼻的苦味,不由皺了皺眉。

寶寧右手背在身後,笑著道:「我就知你會覺得苦,猜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裴原抬起臉看著她,沒說話。

寶寧早習慣了他這副惜字如金的樣子,也不生氣,仍舊笑著:「你先閉上眼。」

裴原抿抿唇,不配合她的小把戲。

「不閉就算了。」寶寧有些失望,她把右手伸出來,掌心衝上,上面躺著一個巴掌大的油紙包,拆開後往裴原那遞了遞,彎眼道,「金絲蜜棗兒。」

裴原看過去,琥珀一樣的蜜棗,晶瑩剔透,一絲一縷甜膩膩的香味散出來,中和了空氣中的苦味。

裴原心頭顫了下。

他真的沒想到,她會細心到這個地步。

他從小習武,身上傷痕不少,小時愛和人逞兇鬥狠,見血是常有的事,苦藥也喝過不少,但從未有人問過他傷口疼不疼,藥苦不苦,給他一顆糖。

裴原沒接她的棗,端起藥碗痛快地一飲而盡。

寶寧眼睫垂了垂,拈起一顆棗,自己吃了。

舌尖上的甜中和了那些不太好的情緒,寶寧又吃一顆,心情好了許多。

早就說過的,不和裴原計較,他是個病人,有時說話做事意氣用事,好給人甩臉子,不是挺正常的。等以後他病好了,估計就沒現在這樣暴躁了。

寶寧從袖子裡把疊好的布巾拿出來,沖裴原道:「四皇子,我給你上藥,可能有些疼,你忍著些。」

布巾是從給裴原的褻衣上剪下的一條,那隻肥耗子出現之前,她本在給裴原縫褻衣。裴原衣裳不多,外衣沒有倒還好說,他總窩在屋子裡,要是沒有褻衣就難辦了,而且褻衣貼著傷口,要常換常新才好。

也算是操碎了心。

寶寧想著,人心換人心,她待裴原好,他嘴上不說,心裡應該也是知道的。水滴石穿,她不求裴原待她多好,相敬如賓她就知足。

裴原靜靜地看著寶寧給他包紮傷口。

她手法很熟練,垂著頭的樣子很認真,臉頰白皙瑩潤像是塊玉,睫毛纖長濃密,像是蝶翅。

裴原不知怎麼就想到了這些。

他從小生在皇宮中,妃嬪見得多了,美人也見得多了,溫婉的,妖媚的,凌厲的,嬌柔的。但沒有誰像是寶寧這樣,一臉的純真樣子,看起來很害羞,但是又熱情頑強。

寶寧像束光,而他是牆角已經腐爛的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