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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寶寧的時候,伸手撫一下她額頭:「別想太多,我就說幾句話,很快回來,別惦念。若是晚了,你自己洗個澡,早點睡。」

「噢。」寶寧遲疑地點了下頭,看著裴原出門。

他總是神神秘秘的,做一些與她的生活格格不入的事,卻不肯告訴她。

寶寧關上窗子,去櫃子裡拿換洗的衣裳,按部就班地去洗澡。

她心不在焉的,挑一件褻衣就挑了好久,回過神忽然發現,她剛才心裡想的都是裴原。擔心惦記是一部分,還有就是,她現在的日子裡除了裴原已經沒別的東西了,大事小情都在圍著他轉。

寶寧恍然一驚,覺得自己現在所處的境地簡直可怕。

她的情緒都是由裴原決定的,哭也是他,笑也是他。裴原現在待她好,那自然是百般好的,但萬一以後不好了呢。男人這種動物……到底能靠得住幾分。

寶寧忽然想起了小時聽先生講三國故事,裡頭的曹丕和甄宓。甄宓多可憐啊,美麗的,柔弱的,但當曹丕不愛她之後,又是那麼悲慘。

阿黃睡飽了,蹬蹬腿站起來,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

寶寧視線遊離,最後落在它粉紅的小舌頭上,心中想著,她是不是真的該找一些自己的事情做了,她喜歡的事情。就算以後真的和裴原走到不可挽回的一步,她也能快樂地活下去。

……

外頭,邱明山神色鄭重地從袖中抖出一個小包,開啟看,裡頭是白色的粉劑。

他看著裴原,擰眉道:「我懷疑,周江成當時那瘋病,是中了毒。」

「這粉是從他常喝的茶葉上刮下來的,茶是綠雲親手採摘炒出的,所以,那個綠雲到底是誰?」

第54章 兩難

裴原面色一凝。他接過紙包,用手指捻了捻上頭粉劑, 細膩的, 一股濃鬱的茶香。

邱明山道:「最開始沒人懷疑過這粉, 周江成愛喝茶, 常喝小青柑普洱,普洱茶上本就有霜白。是昨天, 他自己偷偷泡一盞, 喝兩口,又犯了那天一樣的瘋, 拿腦袋往牆上撞,被人攔下盤問後,才想到這處。」

「你來看。」邱明山將紙包好,走到石榴樹後的大水缸處。

這缸本是廢棄的, 寶寧來後覺得缸子漂亮, 不捨得扔,養了兩尾鯉魚, 現在正酣酣睡著。邱明山抖落粉劑灑進水裡, 不多時, 兩尾魚就像是瘋了一樣,忽的躥騰起來, 對頭亂撞, 沒一會,竟然撞出血來。

裴原盯著缸裡緩緩暈開的血,一個念頭忽的閃過腦海, 他想起了公孫竹。裴霄手下最得力的那個毒醫。

「還有這個。」邱明山拿出一卷布帛來,褶皺不堪,上頭沾著泥土的細末,「魏濛那邊從巴蜀軍的營地裡挖出來的,面向東北的一顆槐樹底下,他們要開灶生火,砍樹之後,挖出了這個。」

他語氣有些遲疑:「你……你看了後不要怕。」

裴原接過來,抖開,借著邱明山手中火摺子的光線一照,心中咯噔一聲。滿滿一面的血書,凌亂無比,全都是「恨」字,寫字之人的徹骨恨意都發洩出來,最右下角,是一個碩大無比的「季」字。

「那邊的山裡有風俗,用指尖血寫仇恨之人的姓氏,埋在槐樹底下,可以咒其全家。」邱明山繼續道,「周江成說,這是綠雲的字跡。」

裴原閉了閉眼,覺著這一樁樁的事繁亂無比,但其中似乎又有一根線,連線其中。

尤其是那個「季」字,讓裴原一下子亂了陣腳。這世上姓季的人多了,綠雲到底恨誰,根本猜不到。但裴原還是不由自主地去想,這事到底和寶寧有沒有關係,會不會波及到她。

裴原在心裡將這些線索捋順,虎符,綠雲,毒,裴霄,公孫竹,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