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有動作,就在蕭樂以為他不會讓自己將林宴錦的遺體帶回容家的時候,容善突然蜷起五指放在唇邊輕輕咳了兩聲,然後突然離開了輪椅,自己站了起來。
容善的雙腿並未受傷,只是身體太過虛弱,想要自己站起來走路十分艱難,所以才不得不依靠輪椅行動,而如今,他竟是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他……”容善步履緩慢的來到了容絮和蕭樂的面前,重重咳嗽著。
蕭樂咬了下唇,搖頭說不出話來,一旁容絮則扶住了容善,啞聲道:“大哥在馬車內。”
容善輕輕點了頭,轉頭朝馬車走去,蕭樂替他掀開車簾,他這才探身入馬車,動作緩慢而小心的抱出了馬車之中雙眸緊閉的林宴錦。因著先前的大雨,林宴錦的遺體已經溼透,整個身體冰冷而毫無生氣,容善就這般抱著,什麼也不說,也不再有動作,只靜靜看著懷中的人。
重重嘆了一口氣,容善搖頭對身旁容絮道:“去準備一下,錦兒生前我不能夠好好照顧他,死後……”
容善的話沒有說完,卻是因為哽咽所以說不下去了,但容絮卻是十分清楚他的意思,點頭將容善的吩咐應了下來,容絮很快到了大門口容家眾人的面前,小聲交代起了之後的事情。眾人細細聽著,都知道這件事情覺不尋常。
待到將一切都交代好之後,眾人皆已經散去,容絮才又回到馬車近前,低聲道:“事情已經交代下去了,他們很快就會準備妥當,將大哥……好好安葬。”
容善盯著林宴錦似是熟睡的容顏,輕輕應了一聲,卻沒有說下一步該如何。容絮遲疑片刻,抓住容善手腕道:“爹,讓我將大哥抱入他房中吧。”
“不,我來。”容善搖了搖頭,咧嘴笑了笑,聲音中不乏疲憊,“我將他抱進去好了,他出生之後一直體弱,不肯喝東西,誰碰都哭,只有我抱著他他才不吵不鬧。”
容絮緊緊盯著容善,看他額上的皺紋深刻,終是收回了抓著他手腕的雙手。容善看他一眼,點了頭。
接著他將林宴錦抱了起來,只是他身體還未恢復,這一下便不禁搖晃了一下,蕭樂和容絮小心的拖住他的身體,他默然搖頭,蕭樂和容絮這才重新放開手,看他抱著林宴錦一步一步走進容家的大門。
一路上即使幾度險些摔倒,容善仍是沒有放手,將林宴錦送入了他自己的臥房當中,一直到這時他才坐回自己輪椅,埋著頭抑制不住的咳嗽了起來。蕭樂小心照顧他,替他順了氣,他稍微緩過來才擺手,小聲問道:“這些年在蕭家,他過得可好?”
蕭樂動作微頓,她如今心中全是林宴錦,所以聽到容善的話,許久之後才明白過來他這句話是同自己說的,問的是林宴錦這些年在蕭家過得如何。
聽到此處,蕭樂微退了一步,朝容善道:“他……過得不好。”
“這些年一直都不好。”
說完這兩句,蕭樂仍覺得自己說得不夠,又道:“可笑我一直以來,都不知道他其實過得不好。”一直到最後在慶王府,看著林宴錦將容善給救出來,聽他解釋緣由,她才知道這些年林宴錦究竟是抱著怎樣的煎熬在活,而在這之前,她從來都不知道林宴錦一直以來最大的心結究竟是什麼。
而聽著蕭樂的話,容善卻突然笑出了聲音,只是笑中苦澀之意複雜難辨,讓人難以說清。
“這孩子自小便是這樣,不論發生了什麼事情,總喜歡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