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就不甚公平。有些人註定勞心勞力,操勞一生。上天賜於他主宰天下的權利,卻從不讓他有片刻安寧,可他曾有過抱怨?
“啊—啊——啊”地連聲慘叫把我驚起,抱著一兜的木木草我站起往那邊望去。只見西邊帳篷連營,卻看不出是那慘叫是發自哪裡。
“是綠營裡一個小兵,偷宰了戰馬吃肉,犯了軍令!我剛過來的時候正準備行刑。”
“什麼處罰?”
“杖斃。”他望著西方火燒雲一樣的天空,有些漠然。
不過是肚子餓了吧,玄燁不是說這幾日糧草就會到的麼?就算補給到不了,那每日一餐不也能支援到土拉麼?難道事實並不如此簡單,飢餓……也許猶如看不見的瘟疫一般正在軍中曼延。
茉兒,不要慌張,不會有事的,他能活到69歲,歷史在那裡不是麼?這一切暫時的苦難不過是過眼煙雲都會過去。
會過去的,一定!我咬緊牙暗暗自語,非常堅定。
*
今日雙喜臨門。
覓得甘泉,這是一喜。
午後,一群大雁由南自北飛越朔漠,估計是久行致渴,忽見這片水草之地,有人的地方本是不會靠近的雁群竟在空中盤旋兩圈,卻還是奈不住飲水的誘惑往這邊飛來。
飢腸轆轆地軍士裡不乏神射手,盯著那隊遠遠飛走的雁群本是無奈,這番卻見突然折回,居然無視人類的存在直直往水源撲來,自是不與它們客氣,拉滿弓弦,瞄準……只待大雁飛進射程。
這不,桌上那盤烤得外酥裡嫩的雁肉可不就是第二喜。
烤鵝肉、木木草烙餅、清拌木木草、肉乾、一碟鹹菜和野菜熬的米粥……在翰漠目前的條件而言就算豐富了。好多天都沒吃到蔬菜了,久違的綠色啊。
“今日好豐盛,又是烤肉又是綠蔬,可以假裝自己宮裡了。”我對著他笑笑。
連日行軍,與將士們日進一餐的他果真說到做到,這些天來只是午進一餐而已。對己苛刻的男人對別人倒是從寬。每晚會叫廚子給我弄點肉乾小點什麼的怕我餓了肚子。
大清盛世的皇帝……在捱餓。
如此尊貴的人,從來沒有這般難堪過。雖意志能堅持,這身體卻日漸憔悴消瘦。每每我心疼得抗議,也試過故意不食晚上的“小灶”,可這霸君第二天卻開始盯著我吃,不準漏下一口。
他對我的“放水”與“特殊”以前每每能讓我心暖,這次……卻讓我心疼。
“這點東西就讓你高興,茉兒,我本不該帶你出來跟我受罪。”他今天像有心事,在門口踱了幾圈了,此刻才坐了下來。
“我哪有受罪,這次聰明人也做了一回傻子,捱餓的傻子。”賭氣地夾了一筷烤肉都放在他碗裡。
“恩。”
見他卻不反抗只是埋頭吃了起來,有些納悶……難得這麼聽話索性就多給他夾點。再來只烤雁腿,幾片餅,肉乾……
“這些都得吃掉,你都瘦了。”唏噓道。
“恩。”
他一筷子一筷子的吃著,我夾多少他乖乖地吃多少,吃得極慢……這是多年養成的習慣。自小受的帝王禮儀就是如此,君王生來的威儀就是如此, “囫圇吞棗”這個成語只怕是沒有機會在他身上運用。
不過……今日真的有些反常,是什麼事情在讓他煩心呢?他心不在焉的樣子實在少見。
“如果,我叫你提前回京城……”他放下筷箸突然開口。
“不!燁兒!我絕對不會再離開你,你還記得上次麼!不!我說了就算是死也要和你在一起!”
頓時跳了起來,原來他在打這個主意!我一百個不願意!一千個不願意!
“好!好!不離開,我只是說如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