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你們,害我成了惡人,被趕出了村子嗎?託你們所賜,父親也從大莊屋的位子上退了下來。不都是你們的錯嗎?一切都是你們乾的!你們是罪有應得!”
骨是骨,皮是皮,我怨啊,我恨啊。
“喂!寬三郎!你知道你自己在講什麼嗎?又兵衛是我父親,志乃是我母親。因為害怕瘟疫而拋棄村莊出逃的兩個人,為什麼在這荼毗原裡徘徊?”
“那種事情誰知道!你的雙親都不配做人,死後當然要遭報應。捨棄村人出逃的懦夫、卑鄙之徒、膽小鬼,這些評價再適合他們不過啦!你是他們的孩子。做一個卑鄙懦弱的膽小鬼的孩子苟活下去最適合你不過!”
“太可疑了。”
“什麼可疑?”
“我一直覺得可疑。瘟疫橫行是十年前。十年前,我才十二。哪有丟下十二歲的孩子獨自出逃的父母?要跑,也該一起跑吧!”
“那你就是被拋棄啦。就這麼簡單。”
“不對。父親和母親,當時一直都留在村子裡。”
“哼!那就是病死了。我在這裡燒掉的屍體,全都已經爛透了,全像稀泥一般,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那也不對。”父親和母親不可能得上傳染病。“是你殺的吧,寬三郎?”
“殺了又怎麼樣!我那時候本就準備去死。不過是想在死之前殺掉又兵衛和志乃才回到這裡。又兵衛總就是把別人當傻子,那個渾蛋,我回來就是要殺了他。結果這裡已經變成了地獄。可那個渾蛋,那兩個人竟然都沒有得病,還那麼精神。我的親人可都死了,叔父、侄子、外甥、堂兄弟,全都死了。可是……”所以,我就敲碎了他的頭。“誰都沒發現。所有人都張不開嘴了,站也站不起來。那種情形下幹什麼都不會被發現,而四周又全是死屍,多個一兩具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真是天要亡他們呀!”
“寬三郎你……”是和尚的聲音。
“哼。和尚,事到如今囉囉唆唆都沒用。我確實親手殺了又兵衛和志乃。但同時,我這雙手還拯救了兩百多人。這個事實永遠不會變。”
“還、還談什麼救人,你不是用那雙手殺了兩個人嗎?是你殺了我的雙親。不管你再行多少善,殺了人就都一樣。你就是個惡鬼!殺人兇手!”
殺人兇手,沒錯。那是第一次砍人,並沒有成功。一把鈍刀再加上跟在人後學來的半吊子把式,是砍不死人的,所以就敲死了他們。先是又兵衛的頭,然後是志乃的頭。一次又一次地敲,直到皮開肉綻,骨頭碎裂。
那兩具屍體最先搬來了這裡。為了掩蓋那兩具屍體又搬了其他屍體過來。屍體堆在屍體上,用屍體掩埋、隱藏屍體。寬三郎怎麼也停不下來,所以,他將屍體全搬了過來,堆成了山。
是的。寬三郎,是殺人兇手。
殺人兇手!又右衛門不住地吼著。“你這殺人兇手!哪裡配做花裡的領袖!”
“殺人兇手……哦?”林藏開口道,“南無咒詛神啊,申縛地口論之境,南無咒詛神,付緣類緣者之仇,南無咒詛神,滿遺恨之仇啊,言語之遺恨,金銀錢財之仇,五穀八木借貸遺恨之仇,一生一世之仇,七世去之死之仇,付字文法文之仇,南無咒詛神呀……”
墓冢轟隆隆地響了起來。“殺人兇手!兇手!兇手!”這並不是又右衛門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從墓冢中發出的。“殺人兇手!兇手!”
“又右衛門,又右衛門喲。”
“父、父親!是我。這惡鬼寬三郎剛才已經坦白了。是他殺死了您和母親。這個沒人性的殺人兇手!”
“他坦白了……又右衛門,是你嗎?你也配指責這個人嗎?”
“父、父親大人,我、我……”
“為什麼你知道我們不是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