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筆那樣漂亮的漢字,說到底,就連一個簡單的橫都不可能是粗細一致的,上下的角度,粗細的變化,起落的力度,由此而帶來的那種韻味,那種粗細無法調節的筆是沒有辦法實現的。
明錦裝作沒看見陸湛的鬱悶,笑著走回去給陸湛和楚懷淵各倒了一杯茶。
雖然家裡並沒有閒錢買好茶葉,但是明瀾和齊氏送來的茶葉就已經多到喝不完。
無論是明瀾還是齊氏,都漸漸掌握了家中的大權,對於家裡的一應物品,也相應的有了最高處置權。
兩個人生怕明錦在農村裡苦了自己,一有機會就會給明錦送這送那,只要是明錦曾經表示過一點興趣的,無論是茶葉、筆墨、紙張、布匹,還是各類吃食,用品,都經常會有人隨信送過來。
對於孃家人的饋贈,明錦還是收得理所當然,只是不能過度,陸湛雖然一直沒說什麼,但是在某些關乎男人尊嚴的問題上,明錦還是極為小心的,送消耗品沒什麼,平常禮尚往來也都會有,可若是送錢財珠寶,卻是讓陸湛難看了。
好在明瀾和齊氏也都明白這一點,又都知道明錦對陸湛很滿意,一點都沒有要換個男人的意思,她們就不能不顧慮身為姐夫和女婿的心情了。
“對了,”陸湛的筆停了一下,一臉的風輕雲淡,“我好像忘了跟你說,小文死了。”
楚懷淵原本微笑著接明錦遞過來的茶,聽到這話的那一瞬,神色裡透出一絲迷茫,似乎有點不確定陸湛在說什麼,然後神色變的有點怪異,半天才慢吞吞地道:“什麼時候的事?”
明錦也是一臉好奇,自從他們回來,陸湛幾乎沒有離開過她身邊,也就是說,那天晚上小文就已經死了。
可是陸湛並不是一個嗜殺的男人,他甚至態度明顯的迴避殺戮。
明錦也一直在猜想,陸湛會如何對付小文,那是一個再危險不過的存在,可想到陸湛面無表情的收割別人的生命,卻讓體會到死亡的明錦心裡不是那麼舒服。
也就為此,這些天來,她都在忙忙碌碌中刻意忽略了小文的下落。
總是陸湛現在還在身邊,她暫時可以不用考慮那麼多。
或許她可以理解為,陸湛這種行為就是所謂的衝冠一怒為紅顏?
明錦不由得被自己的想法囧到了。
“我回來那天晚上。”陸湛沒有抬頭看他,這一回連筆都沒停,大力的劃拉著他能記得住的,或許會用到的藥物,“她跟著春香爹去找明錦的麻煩,被我踢了一腳。”
“真難得。”楚懷淵摸了摸鼻子,聲音更緩慢,眼裡卻透著傷,“你從來都把自己的力道控制的最好。”
“嗯,”陸湛沒有半點不自在,臉上全是坦然:“我故意沒有收住力道,還踢在了要害。”
楚懷淵默然,他能從陸湛口裡聽的出來,這是一種常用手法,傷在要害,卻一時半會兒不會死去,如果放任不管,過一段時間,就會斷氣。
陸湛當時雖然怒到極點,如果想要控制,也不是沒有辦法。
可他不想控制,因為他心裡也明白,這個在東園生活這麼多年的姑娘如果活下來,對任何人來說都是災難,而如果當時他手下留情,等她醒過來,陸湛就很難下手殺她。
不管是打斷腿,肋骨,或是其他什麼部位,他都能隨手做到,可要在一個曾經是晚輩的小女孩沒有威脅的時候殺掉她,他怕自己會心軟。
只能在她極度危險的時候解決。
為了不給自己心軟的機會,陸湛在踢出那一腳的時候,就已經知道結果了。
楚懷淵低下頭,想了想道:“埋在哪兒了?”
“山腳下,那從榆樹最大的那一棵下面。”陸湛語氣平靜到有點呆板。
明錦在旁邊靜靜的看著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