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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三終於看到了前頭那些人的真面目,這些矗立在轎子旁的人,一個個如標槍一般,他們的手中,按著刀,身後的披風捲起,如雪絮一般飄舞,身上的衣服,被雪絮遮著,已經分辨不清了。
他們的臉上,都是木然不動,只有那眉宇之間,似乎冒著一絲熱氣,熱氣消融了雪絮,於是一滴滴的冰水,便順著眉眼流淌下去。
王老三已經感覺自己不聽使喚了,他知道,對方不是鬼,是人,可是這些人,比鬼更加可怕。
他進退維谷,向後走不是,向前走又不是。
那頂暖轎子裡不知坐著什麼人,裡頭時不時發出一兩聲咳嗽。
正當王老三腦子嗡嗡作響,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
在他身後,卻有一個人冒著旋風一般過來,直接在他的身前擦身而過。
此人一身魚服,要見的刀隨著他的跑動而顫抖,發出錚錚的聲音。
到了轎子前,這人單膝跪倒在雪地,道:“大人,欽犯紀綱,妄圖逃獄,被獄中的劉總旗察覺,劉總旗帶人拿捕,紀綱負隅頑抗,如今已經伏法…”
說罷,這人高高捧起一縷頭髮,髮梢在風中不斷彎曲轉動。
轎子裡頭敲擊了幾下,邊上的侍衛連忙躬身,將轎簾子掀開一角。
裡頭一個面如冠玉的青年懶散的冒出頭來,他裡頭穿著一件黃色的魚服,外頭則裹著猩紅的大披風,方才似乎是在轎子裡打了個盹兒,所以眼睛有那麼點兒朦朧,不過旋即,他坐直身體,打起精神,道:“已經伏法了?”
“是,已經伏法了。”
轎子裡的人,正是郝風樓,郝風樓慢悠悠的道:“哦,這可不妥,這可是陛下指定要審問的欽犯,豈能出這樣的閃失,劉總旗是幹什麼吃的,兩個人都看不好?哼,跟經歷司打一聲招呼,開革了此人,若不是看他平時還算勤勉的份上,少不得要去南鎮撫司領受家法,現在……開革了事吧。”
“是。”
郝風樓揮揮手:“去吧。”
這校尉一深一淺,踩著積雪去了。
遠處的王老三還在目瞪口呆,硬著頭皮要從邊上繞過去,轎子裡的郝風樓卻是看到了他,掀簾問他:“現在是什麼時辰?”
王老三嚇了一跳,感覺後襟都已被汗水浸溼了,忙道:“回大人的話,是……是子時三刻了。”
“哦,子時……時候不早了啊。”郝風樓打了個哈哈,放下簾子,吩咐道:“走,回府。”
轎子晃晃悠悠,在侍衛們的擁簇下,徐徐遠去。
王老三愣在原地,老半天,說不出話來。
等走遠了,郝風樓在轎子裡抱著手爐,一面道:“姜武。”
“卑下在。”
郝風樓道:“劉總旗有個兒子叫劉明風是麼?”
“是。”
郝風樓慢悠悠的道:“找個由頭,放去天津衛,任一個世襲百戶,他家裡,有個臥病在床的,雖然錢糧豐厚,可還是緊巴巴的,這人啊,並不得,往後每月,給劉家那邊,送一些錢糧去,衛裡的人有口飯吃,就有他們家一口吃的。”
“遵命。”
“還有,明日本官就不趕早去北鎮府司了,近來身子有些乏,要休息幾日,明日趕早,你去衛裡,傳本官口令,叫他們準備動手,拿人,有一些讀書人啊,不知天高地厚,糊塗!其實呢……拿人是為了他們好,不殺雞儆猴,不動那麼幾個人,其他人就不知道規矩,莫非當真要等到,宮中忍無可忍大開殺戒麼?與其這樣,不如殺幾十個,其他人,也就知道安分守己了,這是永樂朝,他們連這都拎不清,還讀個什麼書?”
“記著,是格殺勿論,尤其是本官在名冊上畫了個圈圈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