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負後,慢慢踱步上前,不知為何,在李知薇眼中。往日如謫仙一般的男此刻卻像一隻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青面獠牙,掛著猙獰的笑。正一步步向自己逼近。
她膽寒,縱然到了這個地步,已經生無可戀。可她還想活著,她倒是要看看這對男盜女娼的狗男女最後有什麼好下場!
許熠慢慢緩緩伸出右手,白皙的手指從秀滿金絲紋的廣袖探出,一支瓷白的玉瓶赫然出現在眼前。
“吃了它吧。”他的聲音充滿誘惑,桃花眼裡泛著妖冶的光芒:“這是宮裡的秘藥,絲毫不會痛楚。就像睡夢中一下,很快就去了。”
晶瑩剔透的玉瓶配上鮮紅的塞,兩種顏色的衝擊讓李知薇的雙目泛紅,支撐著身體的那隻右手還在雪地中,此刻緊緊攥著。
許久,她才開口:“給我個理由!”
聲音平淡,卻冰冷無比。
“今日傳來訊息,邊關一仗岳丈大獲全勝,瑤兒的父親大概七八日後便能回京。屆時會提議我為新皇攝政。”
李知薇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想篡權?”
看著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寒意與微微高抬的下顎,她心中瞬間清明。
原來,她不錯輸給了李知瑤,而是輸給了權利。她們都一樣,不過是許熠的墊腳石罷了。這個外表溫熱實則冷酷的男人,步步為營,老謀深算,要的,卻是這泱泱大國,天下大權!
而眼前這條毒舌卻還不斷逼近,面帶虛偽的笑容,吐著信,伸出一隻手將她的臉頰牢牢鉗住:
“你不是說愛我嗎?那就為我服下這藥。只要你死了,瑤兒才能對我死心塌地。放心,若我登上龍位,大權在握。定會以貴妃之位厚葬你,並與追封。”
“呸!”李知薇狠狠的吐出一口血水,他胸前銀絲暗紋的錦繡長袍上赫然出現一塊兒暗紅的印記,刺眼的緊。
“很好。”許熠慢慢的收回了手,掏出一塊手帕在胸前擦了擦,隨意拋到一邊後,抽出佩劍:“那便別怪我無情了。”
冰冷的寶劍出鞘,刺眼的亮光直射李知薇眼底,她眼底忽然湧出兩行熱淚:
“這是我的嫁妝。”她痴痴的看著那鑲滿寶石的佩劍,眼底卻是一片自嘲:“當年你喜愛,我便央了祖母一定要送我。新婚第二日,我將寶劍佩在你身上時,你感動的樣。現在想來,大抵也是做戲的吧。”
“你的話多了。”許熠不為所動,反而目露寒光:“放心,看在多年情分上,我會給你一個乾脆的。”說罷,將劍往前一送,猛的刺入。
寂靜雪夜,李知薇似乎聽到了尖銳的劍鋒穿破自己身體的聲音,她低下頭,看著月白長裙已經染的鮮紅一片,胸口那個大洞上,寶劍還在微顫,冰冷的劍柄上綴著一個大紅瓔珞,好看了。
李知薇伸手,撫摸著瓔珞,面色溫柔,似乎陷入了無邊的回憶,只是胸口的劇痛讓她話不成線:“這是,我著打的第一個…珞…沒想到,…”
罷了,死了也好,她痴痴的轉過頭,看窗邊,幽暗的燈光將一個美麗的剪影投在了窗紙上,一顰一笑似乎都盡落眼中。那裡面端坐的正是她疼愛的堂妹,卻也是搶走了她一生幸福的人。
言盡於此,她瘦弱的身體,忽然碰的一聲倒了下去,壓起一片浮雪,飄飄灑灑。
許熠低頭,看她美目圓瞪,似乎是死不瞑目一般,死死的看著自己這個角落。胸前滲出的鮮血將雪白的地面,染紅一片。
良久,他終於開口:“將這都打算乾淨吧,免得衝撞了王妃。”說罷,轉身離去,只留下一片腳印,很快,便被大雪重新掩埋。
雪依舊下這,紛紛揚揚的飄落人間。宅院裡的燭火早早熄滅,只有天邊那一輪殘月高懸,映照世間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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