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當局還希望根據苦役監內線的告密,趕得上沒收那筆巨大的基金。她把這點疑心向那老狐狸說了,他卻笑了笑,有心破除老姑娘的疑心。
“你想錯了,”他說。“在賊黨裡,高冷是一個從來未有的最危險的博士,我們要抓他是為這一點。那些壞蛋也都知道;他是他們的軍旗,他們的後臺,他們的拿破崙;他們都愛戴他。這傢伙永遠不會把他的老根丟在葛蘭佛廣場上的。”②
米旭諾聽了莫名其妙,龔社羅給她解釋,他用的兩句土話是賊黨裡極有分量的切口,他們早就懂得一個人的腦袋可有兩種看法:博士是一個活人的頭腦,是他的參謀,是他的思想;老根是個輕蔑的字眼,表示頭顱落地之後毫無用處。
他接著說:“高冷拿我們打哈哈。對付那些英國鋼條般的傢伙,我們也有一個辦法,只要他們在逮捕的時候稍微抵抗一下,立刻把他幹掉。我們希望高冷明天動武,好把他當場格殺。這麼一來,訴訟啊,看守的費用網,監獄裡的伙食啊,一概可以省掉,同時又替社會除了害。起訴的手續,證人的傳喚,旅費津貼,執行判決,凡是對付這些無賴的合法步驟所花的錢,遠不止你到手的三千法郎。並且還有節省時間的問題。一刀戳進鬼上當的肚子,可以消弭上百件的罪案,教多少無賴不敢越過輕罪法庭的範圍。這就叫做警政辦得好。照真正慈善家的理論,這種辦法便是預防犯罪。”
“這就是替國家出力呀,”波阿萊道。
“對啦,你今晚的話才說得有理了。是呀,我們當然是替國家出力。外邊的人對我們很不公平,其實我們暗中幫了社會多少的忙。再說,一個人不受偏見約束才算高明,違反成見所做的好事自然兔不了害處,能忍受這種害處才是基督徒。你瞧,巴黎終究是巴黎。這句話就說明了我的生活。小姐,再見吧。明天我帶著人在植物園等。你叫克利斯朵夫上蒲風街我前次住的地方找龔杜羅先生就得了。先生,將來你丟了東西,儘管來找我,包你物歸原主。我隨時可以幫忙。”
“嗯,”波阿萊走到外邊對米旭諾小姐說,“世界上競有些傻子,一聽見警察兩宇就嚇得魂不附體。可是這位先生多和氣,他要你做的事情又象打招呼一樣簡單。”
第二天是伏蓋公寓歷史上最重大的日子。至此為止,平靜的公寓生活中最顯著的事件,是那個假伯爵夫人象瑩星一般的出現。可是同這一日天翻地覆的事(從此成為伏蓋太太永久的話題)一比,一切都黯淡無光了。先是高里奧和歐也納一覺睡到十一點。伏蓋太太半夜才從快樂戲院回家,早上十點半還在床上。喝了伏脫冷給的剩酒,克利斯朵夫的酣睡耽誤了屋裡的雜務。波阿萊和米旭諾小姐並不抱怨早飯開得晚。維多莉和古的太太也睡了晚覺。伏腸冷八點以前就出門,直到開飯才回來。十一點一刻,西爾維和克利斯朵夫去敲備人的房門請吃早飯,居然沒有一個人說什麼不滿意的話。兩個僕人一走開,米旭諾小姐首先下樓,把藥水倒入伏脫冷自備的銀盃,那是裝滿了他衝咖啡用曲牛奶,跟旁人的一起燉在鍋子上的。老姑娘算好利用公寓裡這個習慣下手。七個房客過了好一會才到齊。歐也納伸著懶腰最後一個下樓,正碰上特…紐沁根太太的信差送來一封信,寫的是:
“朋友,我對你並不生氣,也不覺得我有損尊嚴。我等到半夜二
點,等一個心愛的人!受過這種罪的人決不會教人家受。我看出你
是第一次戀愛。你碰到了什麼事呢?我真急死了。要不怕洩露心中
的秘密,我就親自來了,看看你遇到的究竟是兇是吉。可是在那個時
候出門,不論步行或是坐車,豈不是斷送自己?我這才覺得做女人的
苦。我放心不下,請你告訴我為什麼父親對你說了那些話之後,你竟
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