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停在半空,驚喜浮上心頭,接踵而至的卻是無言以對,我這樣照顧他一輩子,那陸遠呢?
可鏡中的浮夢臉頰佈滿淚水,我從未見過浮夢的眼淚,他總是那麼堅強,堅強得讓我把他當成一個真正的男人。
如今他卻失聲痛哭,在我懷中潰不成軍,那哭聲猶如一首最悲傷的輓歌,在紀念著我們的已經死去的孩子。
我什麼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
可不管怎樣,浮夢從極度悲傷中走了出來,這是可喜可賀的,雖然這點欣喜在巨大的悲傷面前是那麼的卑微。
而我終於忍不住問起事情的緣由,浮夢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總是很輕易地就流出眼淚,他的眼淚無聲無息,卻令人窒息,他告訴我,“王,那不是你想要知曉的秘密。”
他越是這樣說,我便越是想知道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麼。
當證據擺放到我面前時,我才知道自己一點都不想要真相。
數十封陸遠與榮國王女的通訊,滿紙都是慶國軍隊的動向,數不清的叛逆之罪,更讓我難以接受的是通訊人之間那種若有若無實則纏綿悱惻的情感糾葛。
這是真的?
還未完,郭相爺早已明瞭的身世被一挖再挖,原來她早已認識居住在紫竹橋的清遠公子,並對其情根深種,然而來不及迎娶對方,清遠便嫁入皇宮,也是從那時起,她突然不再胡鬧,每日認真辦理公務,憑藉家族的勢力與她自己的努力,不過短短五年就位列相爺一職,隨著手中權勢的增大,她要見上清遠並非難事。
若只是這樣,郭相爺並不會背叛國家,隨著她的努力,她與清遠之間甚至能偶通書信,我看過那些書信,不過是些寄情於景的詩句,並不能說明什麼,但是書信出自大臣和嬪妃之手,那意義就大不相同。
郭相爺對清遠情誼漸深,幾乎已經到了肝腦塗地的地步,但是一場宮闈之爭,清遠慘敗,遠在宮城外的郭相爺對此一無所知,在她知曉清遠離世的事情竟然已經是三日後,而且不是訃告,是暗線偷偷告知她,彷彿死去的只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宮人。
之後陸家被抄家,女人充軍,男人為妓,都不是她能夠干涉改變的,她只能心頭滴血地看著這一切,復仇的種子已經深種,只等發芽成長。
這之後,陸遠的每一次晉升,到了郭相爺這裡都有驚無險的透過,儘管郭相爺行為謹慎,但還是有人見到她與陸遠私下見面,時移境遷,人證依在,只需我召來問一問即可。
充軍之路九死一生,陸家女人無一倖存,充為軍妓的陸家男人們……
當年陸遠能進軍營正是清遠臨死前唯一的請求,先皇念舊又念及他乃一介男子,不可能日後作出些犯亂之事,何況,先帝與大多數人想的一樣,一個嬌滴滴的閨閣男子一旦進入軍營,多半夭折,於是這才放了陸遠一馬。
而她家的男人們全部充為軍妓,一些年長有身份的男子受不了此等侮辱,當場就自盡身亡,陸遠生母雖不是多大的官,陸家上下門風卻極為嚴謹自愛,等長輩一自盡這些年幼的男子們也欲跟著自盡,卻被王后的一道密召給阻止。
密召說,若是陸家男子一個不活,陸遠必進軍營受辱,若陸遠不願拖累大家自盡在先,陸家男兒全為人彘。
此召一出,誰還敢為了自身名節而自盡?
陸家男兒全部充為軍妓,最年幼的不過七歲,而陸遠只得默默承受這一切。
陸遠說過他的手曾比我的還要柔軟,我竟不知在那雙柔嫩的手掌變得厚實充滿老繭的過程背後,他到底揹負了怎樣的血與淚。
陸家男兒最後怎麼樣呢?我從未聽他說起過他們,他如今貴為王后,他也從未為了他們向我要求過赦令。
又一份密報遞到我的面前,我顫巍巍地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