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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見他站在帷幔旁,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塊黑澤的石頭,“還需完成一事。”

火苗如同瘋長的藤蔓,纏繞在房樑柱間,耀眼的明黃卷著濃烈的黑煙,死亡一般的絢麗。

宣曲宮在身後遠去,上林苑繚繞的天空,也被那沖天火光映紅。

我在面紗下看不真切,可我知道這是完全陌生的路徑,且人跡罕至。

高高的樹叢,和扭曲的小徑,我此刻的心情無法言喻,突然不確定起來,未來究竟在何處等我?

穿過一條密洞,低矮的石頭縫裡,我們艱難地貼壁而行。

視野愈加荒涼,那塊紫玉腰牌,使得此行幾乎暢通無阻,心驚膽顫過後,我開始瘋狂地期待逃出牢籠的那一刻。

宣曲宮的突然失火,想必吸引了足夠的注意力,至少劉徹在短時間內,不會多做他想。

因為床榻上,放著那套宮裝包裹起的被子和木樁,一切燒成焦炭之後,只怕我已經出了上林苑。

極度的精神緊繃和身體的快速移動,在出了上林苑防護林的那一霎,我雙眼一黑,昏天地暗地暈了過去。

忽而絢爛的天光,忽而死寂的黑夜,還有白衣女子糾纏不清的臉孔。

身體痛,還是心裡痛,我已經分辨不清。

只知道,我醒來時,看到的是梁公子的臉。

我動了動身子,發現置身於柔軟的車廂中,“我們出來了?”

聲音如同沙石磨礪般嘶啞,最後幾個字只有氣息的綿延。

他堅定地點了點頭,隨即將蓋在我身上的毛氈向上攏了攏,挑開車簾的一角,我艱難地轉動脖子看向窗外。

滾滾紅日掛在天邊,起伏的山脈連綿不絕,風中盡是沙土生澀的氣息。

我驚地呆滯了片刻道,“這是何處?”

他將腦袋枕在窗欞上,晚霞映的他眼眸波光瀲灩,“你昏迷中,我唯一聽得清楚的便是這裡。”

“嗯?”我皺起眉頭。

“這裡便是祁連山。”

天際寥廓,我久久無言,兩千年後,那場春秋大夢,便是由此而始。

記憶中的景象和眼前的山脈重疊起來,融為一體。

我哽咽了幾下,裹著毛氈掙扎著起身。

“你要作甚?”他攔住我,“你昏迷了五日,斷不可吹風。”

“讓我出去瞧瞧…我等了太久…”

雙腳虛浮地踏在山地上,觸目所及,是一樣的蒼茫。

輪迴了幾世,即便過了千年,我仍是在這裡,從車上走來,漠北的風吹落髮,同樣的日暮西山。

“默默——程文——你們在哪裡——”我弓起腰背,使勁地呼喊。

梁公子在身後緊緊圈住我,“隨我進去。”

“媽媽…爸爸,我想你們…”我順著他的身子,滑在地上。

頹然地坐在地面上,任他如何勸說,我彷彿石化一般,紋絲不動,他永遠不會明白,祁連山於我而言意味著什麼。

“為何我們能如此輕易地出宮?”我回過神,才將前因後果梳理起來。

“輕易?你可知這枚令牌的分量?”他掏出那兩塊牌子,擺在土地上。

我點點頭,“這不是你的腰牌麼?”

“為何你一個女子,身懷有孕,卻可隨意出入?”他接著道。

被他如此一說,我不禁疑惑起來。

“原因只有一個,這枚紫玉腰牌的主人,便也是娠婦。”

我一窒,暗衛竟會有女子!

他拿起我的手,穩穩地按在龍紋上,“這腰牌的主人,是尹夫人。”

彷彿被電流擊中一般,我迅速地收回手去,震驚地無法言語。

鎏金篆字,散發詭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