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常威抓著花姨的手,他知道花姨剛才想說啥。
想讓她親生的那個原身常威回來,腦子一糊塗,又把他當成真正的常威。
花姨突然變得很有力氣,用腦門頂著常威來回搖晃。
“頂啊頂啊頂腦門,頂個老牛坐屁墩兒,頂的兒子哞哞叫。”
常威流著眼淚,“頂啊頂啊頂腦門,兒子額頭長角角兒,頂的媽媽哞哞叫。”
這些年早已把花姨當成母親,撒嬌,耍怪,還有小脾氣,娘倆相依為命,度過饑荒年,熬過風浪,跨到經濟繁榮。
花姨跟常威來回頂著腦門哼哼兒歌,常威突然問花姨,“媽,太太是誰?”
花姨露出少女的狡黠,“太太啊,跟你一樣,你是誰?”
常威心裡咯噔一下,那年說過自己做了一個長長的夢,花姨似乎信了,三十年後,終於又問出這一句。
我是誰?我是常威。
拍了拍常威的臉,“大兒子,我累了,先睡一會兒,等我睡著,你再喊他們進來,我不願意聽他們哭,鬧心。”
花姨聲音越來越小,閉上眼睛,手也垂落在床上。
常威看著母親睡的安詳平靜,雙手捂住臉,嘶吼的聲音在喉嚨裡滾動。
霜殞蘆花淚溼衣,白頭無復倚柴扉。
以後,再也沒有人揪著他的耳朵罵他胡說八道,也沒有人打他屁股,訓斥他為非作歹不分好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