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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他的下巴緊緊地抵在她的頭頂,那麼用力,讓她的頭皮都痛起來。

“那麼,小小……”他的聲音都是哽著的,也不知是說話時氣流的振動,還是他的身體在發抖,震得她都有點暈眩的感覺,“有一天,我是說會有不會有一天,你也願意……給我一個機會?”

她應該說個可以,最起碼也應該給他一點模糊的希望,好哄他為自己去想辦法殺死他自己。可是她也不知怎麼回事,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喉嚨裡好像被滴了膠水,空氣中也好像都是膠水,開始時還那麼稀薄,勉強可以呼吸,後來卻越來越黏稠,簡直要讓人窒息一般。

她說不出那些違心的話,也再說不出欺騙他的話。

他的手臂漸漸地鬆開了一點,明明一點聲音都沒有,她卻好像能聽到他的嘆息。

“好吧,我想想辦法……這件事應該不方便讓爸爸知道,所以可能需要多一點時間。”

她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往他懷裡靠了靠。

她已經開始將他往死亡的路上推了一把--藉著他自己的手。

***

因為不想驚動簡伯年,這件事辦起來麻煩了一些,而她也不好表現得太過迫切,所以一直不知道他到底辦得怎麼樣了。不久之後的某一天,他回到家時第一件事就是告訴她,或許可以用保外就醫的方法將她弄出來。

這本來也是她的想法,聽到他這樣說,她鬆了口氣,“就按你的意思辦吧。”

等到鍾以晴出來,也就是他的死期了。

當時已經是暮春了,空氣中有濃濃的花香在浮動,暮色從四周包圍了上來,他的手臂也環了上來。

“小小。”他叫了她一聲,卻又沒了下文。

她依舊是冷淡,和家裡另外一個女人正好是完全相反的對比。

她不知道他們到底到了哪一步,簡喬南的反應有時候其實也讓她迷惑--他實在不像愛著那個女人的樣子,對她完全就像是對著自己孩子的老師那種客套的禮貌,他們甚至並不經常在一起聊天,偶爾在一起時,也一定是因為都在陪著孩子,因為那個女人對簡佑嘉實在是太好了,幾乎時時刻刻地在照顧他,比她更像是他的母親。

而那個女人眼中的那種幽怨她也看得到,所以她是真的糊塗了。

可是馬上她就會清醒過來,她不能相信他,一個字都不能相信。

他應該只是換了一個跟以前和鍾以晴在一起時不一樣的方式,首先騙得她的信任,然後再伺機甩掉她,好光明正大地在簡伯年面前替那個女人爭取名份。

“小小。”他用臂上的力道增加了一點,讓兩人的身體貼得更緊密了一點,“你既然能原諒她……為什麼一直……不肯給我個機會?”

她精神有點恍惚,就好像一下子回到小時候。他總是欺負她,總是惹得她哭。然後他就會哄她,說很多好聽的話,給她買好吃的,還會不要臉的學小狗爬來逗她笑,等到她笑了,他就故態復發,又開始以欺負她到哭為樂。

她輕輕推開他,“下去吃晚飯吧。佑嘉今天學會了一首古詩,等下讓他背給你聽。”

他好像很失望的樣子,站在那裡,襯著漸漸濃重的夜色,竟然有種孤單落寞的感覺。

她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回頭。那種感覺她形容不上來,那麼難受,難受到她想掉眼淚。

可能是因為,他快要死了吧。

她親手推她這輩子最愛的人去死。

她已經知道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停止愛他了。那天在喬伊的身下,她那麼絕望的時候,腦中唯一想到的,也只是他而已。

可是他還是得去死--只有他死了,她的佑嘉才是安全的。

在這之後也就三四天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