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把代志往壞的方面去想,我相信他會回來臺灣的!」
「那也很歹講。少年人亂亂愛起來,啥攏沒放在眼中。所以……嘿嘿嘿,我也早有打算。不管他們兩個人要接受還是不要接受,我是一定要看到金孫的面,才甘願死。若是查某孫,我也可以替她找一個卡厲害的夫婿,叫他入贅,這樣我就不怕沒有人要繼承我夏家了。」
「你講的打算是什麼打算?」
「嘿嘿,我會先講給你這個老朋友聽,只不過你還不可講出去喔!我想要等到時機成熟了後,再對阿寰使出這張王牌,殺他一個未赴換手!」
黃湯下肚降低了夏彪的戒備,他完全沒考慮到自己說出的秘密手段,不只有老友聽見,還有同席的管禛也知道了。
……不,應該說他有注意到,但過去因為管禛曾幫他對付過夏寰身邊的男愛人,和夏寰結了不小的樑子,兩人形同水火,他找不到管禛會去向夏寰告密的動機,所以才會直覺地沒將管禛列入「警戒範圍」中。
而這個漏洞,對未來的事態,產生了想象不到的影響……
一直默默喝著酒的管禛,眼瞼低垂的奸巧黑眸閃爍了一下。
這秘密,對他可說是毫無價值,因為他一點也不在乎夏寰或他弟弟的死活。
反而兩兄弟逼得夏老得用上卑鄙手段,才能獲得傳承香火的繼承人這點,讓管禛很不爽。
那些目無尊長的傢伙,應該死好!看他們吃頓苦頭,不是挺大快人心的?
但,這個乍看之下沒有半點價值的秘密,如果好好地利用它,或許會得到出人意表的高價報酬。
揚超薄唇,他已經等不及打道回府,佈置一個精美的陷阱,請某人入甕了。
望著牆上的鐘一分一秒地接近約定的時間,小汪的臉色益發難看。
拿「他一定是在唬爛、吹牛」的理由自我洗腦,說服自己沒有赴約的必要,可是內心卻忐忑不安。其實他非常清楚,管禛這個人不做沒有把握的威脅。
那個男人確實是狡猾,然而他不是耍老千、放大話的那一類人,如果他用了「你會後悔莫及」的字眼,就代表他手中一定握有什麼籌碼。
好苦。
這已經快變成一種本能反應。像是想著「酸梅」兩字,口中會自然分泌唾液一樣。每次記憶一倒轉到有關「管禛」的事,一段段的影像,都會帶出一股自內臟湧到喉嚨頂部的苦澀汁液,吐不出、咽不下。
腦中與那人有關的一切,不是「痛」,就是「苦」。
自己從小到大最不喜歡記東西了,與朋友之間再怎麼生氣的吵架,睡一覺起來就可忘得一乾二淨的特異功能,為何碰上了管禛就完全無法發揮效用?
忘得了的話,能有多輕鬆啊……
不只一次,在自己嘴中充滿苦澀滋味時,他就忿忿不解。像自己這麼笨的腦袋,連名字要怎麼寫,偶爾都得問人家才想得起來的三分鐘記憶力,為什麼會把關於管禛的事記得一清二楚呢?
彷佛一部設定好的DVD,想跳到哪個片段,畫面馬上就會浮現出來。
初次在「全宇盟」的總部,板著張撲克臉的男人踏入小汪眼界中的時候;小汪不服氣阿超的地位要被一個外人搶走,故意惡整了他一頓,哪知他卻張著一雙冷靜、嘲諷的兇惡三白眼,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中,讓小汪備覺恥辱的時候;還有……當那雙眼失去了冷靜,如同狂犬般撲向自己的時候。
只要閉上雙眼,「那個時候」跟著管禛一起侵蝕自己的黑暗,又會重新來襲。
在漆黑的密室中,被硬生生扯裂開的——痛。
在夜色中,被壓倒在另一具雄性底下的——羞辱。
在迷宮般的混沌情緒中,被灌注到自己體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