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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七.決斷

佛岳陽樓中也蒸騰起燦爛的水汽。

顧襄轉過身,失望地合上眼睛。

她在江朝歡面上只能看到愧疚、那種她永遠也不需要的東西。

生父將她視作籌碼,博取前程;養父把她作為棋子,驅策行事。一切顛倒的遭際已足夠荒誕,她所愛所信的那人,也只有一樣的欺瞞與利用——

她已能猜到,自聚義會以來江朝歡私下所做的,就是在查訪謝釅身世。

他早就知道,甚至也在利用這個秘密謀求著什麼。而誤把他當做良人託付的顧襄,則是最好的替他遮掩、助他成事的棋子。為了穩住這個棋子,他獨享著那個秘密,又想用一句對不起來打發走她。

顧襄只覺眼前一切都太過荒唐,偶然瞥到顧柔時,又見她眉頭緊縮,盯著謝釅。而一旁的嶽織羅仍是一貫的毫無表情,彷彿提不起一絲興趣;沈雁回則淡然地把玩著摺扇,偶爾看向門外,似在等待著什麼。

無論是魔教二小姐,還是孟九轉之女,顧襄始終不曾得到過別人一絲真心相待、片語關心,她的前二十年不過是個笑話,一如她在這世上尷尬的存在。

這些人、這些事既已和她毫無關係,她又在這裡做什麼呢?驀地,她自嘲一笑,轉身便走。未等有人發覺,已踏出了樓門。

她走得如此決然,有幾個人倒是想要追去,卻已不見她蹤影。甚至嵇無風都有些摸不著頭腦,趕到門外,又悻悻而回,急切地問江朝歡道:“你不去追她嗎?哦,看你的樣子是追不上的。那,用不用我替你追?先說好,她要是動手我可不管了啊。本來就挺兇一個人,現在心情不好,不得把我活吞了啊……”

囉囉嗦嗦了半天,他終於打住了話頭,良久,才聽到江朝歡輕到幾不可聞的回答。

“九衢塵中,唯有這裡,非她留駐之地。”江朝歡的聲音喑啞滯澀,低低送入他耳中:“天高雲闊,她終於可以隨心而活,為自己而活了……”

嵇無風無言,見他唇間褪盡了血色,左肩自己剛剛胡亂包紮的傷口仍在滲血,嘆了口氣,把他按在了椅子上,在自己口袋裡翻找起來。

“我記得從長白教帶了不少傷藥來著,哪去了?”

摸著摸著,嵇無風靈光一閃,突然想起自己已今非昔比了,便鼓足勇氣,一把拉過他右手,想為他輸送些真氣。

然而,猛一打眼,卻發現他手腕內側也開著一朵盤根錯節、窮形盡相的桃花。這是什麼玩意?

正要細看,餘光之中,卻見謝釅也不知怎地,猛然嘔出一口黑血,重重摔倒。

他忙招呼妹妹來看著江朝歡,自己搶去扶住謝釅。然而,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昏昏沉沉之中,謝釅仍能感到,是顧柔接住了他。他本能地推了一把,卻無力推開。

就在適才,他還深恨顧柔偽造身份,欺騙於他;然而,現在又算什麼呢?

顧柔是他的姐姐,顧雲天是他的父親,他曾經最深惡痛絕的復仇物件,現在成為了他的血緣至親、一脈相關。

越是想去,心膽愈寒。那股麻痺徹底佔據了整副身體,又在其上加了一層洗經伐髓的劇烈頭痛,謝釅只剩維持著睜眼的力氣,看到顧柔暗念心決,抬手覆在他頭頂之上,不一時,她頭上就冒出絲絲白氣。

……是在給我拔除折紅英吧。謝釅已不甚清明的腦子裡掠過這樣一個念頭。

然而,沒過多久,顧柔就收手而起,他的頭痛絲毫未有緩解。

顧雲天親自種下的折紅英,又是在百會要穴,顧柔果然沒能解開。一直作壁上觀的任瑤岸鬆了口氣,卻見顧柔面色若定,取出銀針,紮在謝釅指尖,待她拔出銀針,針頭已然黑了。

“果然還中了毒。”顧柔心中默唸,慢慢掃視四周。

早在幾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