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二十兩銀子給白果,冷聲道:“這些銀子。只為他最後答應回京時候做路費用。除此之外,無論他想幹什麼。哪怕他餓得吃不上飯只剩最後一口氣了,也不許你給他用!”
“你只管告訴他,我們一文錢也沒給他留!”
白果忙躬身應“是”。
韓母長出了一口氣,又交代了白果幾句,許下了將來給他的好處,便就打發白果回去侍候了。交代完畢,韓母這才露出倦意,也歇下了。
她彷彿是十分疲倦,很快就入了夢。
但韓麗娘卻沒有睡下的心思。
她守在韓母床邊,心中亂糟糟的,有些不能安寧。後來,她覺得枯坐難捱,乾脆動手開始收拾起她和韓母換下的衣裳來。
這些衣裳粘了火星,被燒出了不少破洞,顯然是不能要了的。
但即便是不能要了,她們這些婦人女子的衣裳也不能就這般丟棄在外,還是要妥善收存起來,將來再做打算了。
從前在大柳鄉的時候,她們的破舊衣裳,都會用來做鞋子。
如今她們生活條件改善,做鞋子也要用專門的布料,用不到這些舊衣裳了。
韓麗娘想到大柳鄉,抓著衣裳有些怔忪。
片刻,她嘆息一聲,低頭將衣裳抖了抖,準備拿去清洗。
她本來不過是隨手一抖,眼皮卻突然一跳,將那衣裳拿起來仔細看了一眼,驚訝著低聲嘟囔一句:“這是什麼?”
那幾個如銅錢如豌豆大小的暗色痕跡,她本來以為是燒過的痕跡,一摸卻覺得明顯不對。再一細瞧,她的心突然砰砰狂跳起來——
這……
這或許是血漬!
意識到這一點,韓麗娘突然抓不住手中的衣物,讓衣物滑落,掉在地上,無聲無息。
這不是她的。
這是她孃親的衣裳。
韓麗娘只覺得頭腦轟隆隆的響,又覺得彷彿被誰掐住了脖子,無法呼吸!
她不禁又想起這個夜晚。
娘她怎麼會半夜悄悄地出去看天色?她明明能夠吩咐自己或者碧橙去瞧!
娘她怎麼會立即就察覺到了房間很熱?而且還讓她們收拾了細軟物品,像是知道了一定是隔壁發生了大火一般!
而且,娘她一直都太鎮定了!
鎮定的好像知道什麼正在發生,而她能夠掌握一般!
越是回想,韓麗娘身體就越是瑟瑟發抖。她眼中神色變幻不定,面上也不知什麼時候褪去了血色。
若是薛世淨想自絕,早些日子就自絕了,為什麼會等到這麼多天後!她還是有捨不得死的地方!而偏偏是在孃親決定離開返京的時候。她又死了!
她死了……
一把火燒沒了,什麼痕跡都沒留下……
“小姐。您是不是想要洗衣裳,讓婢子來吧。”
碧橙的聲音在韓麗娘耳邊響起。讓她突然打了一個哆嗦。她見碧橙伸手就要撿起地上的衣裳,忙一把搶了過來,道:“這些衣裳,都燒壞了!還洗什麼!”
“剪碎了,燒掉吧!”韓麗娘緊緊將那件衣裳抓住,白著臉道:“就當是燒了晦氣了!我們回京之後,可是要過安生日子的!”
是啊,她們回京之後,是要安生過日子的。
她已經再不想有任何一點折騰了。
韓麗孃的蒼白的面容多了幾分自然的血色。神色慢慢緩和,起身找來一把剪刀,咔嚓幾下,將衣裳給絞成了幾塊碎片。隨即,她不肯停歇,又不斷地用著剪刀,直到將那件衣裳絞成了碎片。
細碎的布料堆在一起,再也看不出哪一片上,有著不對勁兒暗色痕跡。
韓麗娘稍作停頓。吩咐碧橙找客棧要來火盆,將那堆碎布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