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再議,端靜急了:「不行不行!我要是被退回去,我爹會打我的!還有後娘,也很兇的!後孃的嬤嬤也很兇很兇的!」掰著手指將禮部侍郎府的人都告了一遍黑狀,連廚房那條一見面就沖她吼了半天的大黃狗沒落下。
太太們唏噓不已。
就說宣家顯露頹勢以來,禮部侍郎一直表現得愛理不理,前陣子突然急著結親十分蹊蹺,原來是讓不受寵的姐姐代嫁。
老太太心疼她,牽著手兒往裡走:「那你就留下,陪著我老婆子。我宣家世代忠良,皇帝總不會太虧待了咱!」
那姿容絕色的太太這時候才出來拉住老太太,說:「娘糊塗了,她是新娘,怎好在外面拋頭露面。我帶她去新房吧。」
老太太面露不悅,卻將小手遞給了她:「你的兒媳婦,總歸是你說了算。」
端靜看不見人,只能從每個人的裙擺和鞋子來分辨。低頭看著這雙石青色纏枝花卉繡鞋,心裡默默地坐上了記號——婆婆。
婆婆領著她往新房走,延王爺原本想攔,想了想又覺得這麼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救也白搭,由著去了。
端靜回了房,聽婆婆在門口對徐嬤嬤說:「這是我身邊的劉嬤嬤,一會兒有事她會吩咐你,你只管照做。別讓你家小姐橫生枝節。」
徐嬤嬤誠惶誠恐地答應了。
端靜聽著婆婆走遠,悄悄地走到門邊,徐嬤嬤大驚小怪地叫起來:「小姐,你怎麼能出來呢?」
「還沒出來。」端靜雙腳牢牢地釘在門檻裡,就是把身體探出去。
徐嬤嬤:「……」這個姿勢,還不如出來。
徐嬤嬤和劉嬤嬤套了半天近乎,問小將軍呢。說好的辦喜事,辦得像是快要辦喪事也就算了,看得出不是宣家願意的,但是新郎不見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劉嬤嬤說:「小將軍和大將軍、大少爺昨夜一起被召進宮去了。」
徐嬤嬤心頭一驚:「一晚上還沒回來?」
雖然,她原在禮部侍郎家幹雜活,但人脈關係還是有一點兒的,這樁姐姐替妹妹出嫁的□□也略知一二。
說是現任皇帝當太子的時候就看宣家不順眼,覺得他們特別高傲不近人情,每次要他們幹活兒都這個不行那個不行,所以當上一把手之後,就想方設法地折騰他們,尤其是宣家在東北的大本營,又是安插親信,又是剋扣軍餉,鬧得特別狠。皇帝有情緒,要發洩,宣家原本想忍一忍就過去了,誰知皇帝派去的親信太不靠譜,對付宣家軍也就算了,還一不小心激起民變,激起民變也就激起民變吧,還搞死了自己。這下好了,宣家軍裝了半天龜孫子還背了口大黑鍋。皇帝一口咬定宣家軍大逆不道要造反,將宣家幾個頭兒都召回來,隔三差五地進行精神教育,一定要他們承認錯誤。這一教育就是兩個月……不過今天特別不同,今天,號稱「閻王爺」的延王爺來了。
徐嬤嬤偷偷瞄了眼劉嬤嬤冷冰冰的側臉,覺得身上有點發涼。
作者有話要說: 太久沒有兩篇一起更了,找不到更新的節奏。orz
☆、家裡不太平(二)
天開始黑。
新娘被晾在冷清的新房,無人問津。
唯一從孃家帶來的徐嬤嬤被自己的假想嚇得夠嗆,正躲在劉嬤嬤的背後,從她高大壯碩的背影汲取安全感。
好在端靜不怕黑。一個人坐在黑漆漆的床邊,拿出小筆記發呆。
這是離家前師公給的。哦,這個家不是加起來住了不到半年的禮部侍郎府,而是衡山聆音觀,她師公修道的地方。
那時候知道她要走,師公一會兒擔心她嫁不出去,找不到合法採陽補陰的男人,一會兒又怕她嫁出去以後一顆心都掛在別的男人身上,被騙了還幫對方數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