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奉鑾咬了咬牙,道:「罷了,我不說,你們問樂伶戲子,也總有人會說的。不對勁的不止她們兩人,還有四個。」
依閩奉鑾的說法,一個是兩年前不見的,他報到衙門裡,但壓根沒找回來,估摸著是跟哪家權貴走了。
另有兩個是去年不見的,他們沒去報,冊子上歸到了病故上。
還有一個是七月裡死的,一夜之間病得連話都說不出來,請了大夫來看,吃了三天的藥,沒撐住。
那姑娘與教坊司裡做事的一位老嫗熟悉,那老嫗見她可憐,替她收殮,換上她生前最喜歡的裙子,沒想到,在更衣時,卻在她後腰上現了一道刀傷。
「應該是匕劃的,看起來還是新傷口,不算深,但會出血,好端端的,她怎麼會傷了後腰呢,」閩奉鑾搖了搖頭,「但人也沒了,衙門裡頭痛那菩薩跟前接連殺人的案子,我這兒死了個樂伶,沒想添亂,就沒去報。」
那位姑娘的的確確是病故的,匕傷口跟她的死未必又幹係,教坊司不敢在那個時候沒事找事,就瞞下了。
謝箏與陸毓衍交換了一個眼神。
不深、會出血的刀傷痕跡,宋玉瀾的手臂和腿上也有,仵作說過,是生前就劃開了。
閩奉鑾去認過宋玉瀾,卻不會知道如此細節之處。
雖然沒有滿身淤青,但七月裡那位姑娘的病故,會不會也跟宋玉瀾一樣,是遭遇了什麼呢?
「替她更衣的老婦人還在坊內做事嗎?」陸毓衍問道。
閩奉鑾點頭,使人去叫,這位婦人來得就快多了。
第一百零一章 情疤
老嫗姓曹,已經過了花甲,佝僂著背,神色緊張。
謝箏見她一副顫顫巍巍模樣,擔心當著閩奉鑾和陸毓衍的面,曹老嫗會有所保留,便上前扶住了她的手,柔聲道:「媽媽,我們去外頭曬著太陽說話吧。」
曹老嫗眯著眼看謝箏,她在教坊司做事,自是怕閩奉鑾的,陸毓衍又是通身世家子弟氣派,還是丫鬟裝扮的謝箏最順眼也最好說話,她趕忙點了點頭。
院子裡陽光正好,曹老嫗倚著廡廊柱子站了,試探著開了口:「姑娘是來問宋玉瀾的事的?」
謝箏頷:「媽媽與她往來多嗎?」
曹老嫗撇了撇嘴:「難伺候呢!不是我嘴巴壞,教坊司這地方,進來的都是犯官家眷,管你從前是一品大員的子女還是芝麻官的子弟,那都一個樣,誰也不比誰矜貴。
再說了,她宋玉瀾從前也不是頂頂矜貴的啊,這裡比她出身好的姑娘又不是沒有,喏,一塊兒不見的那個程芷珊,人家才是真正的好出身。
我與程姑娘說話,她客客氣氣的,宋玉瀾就不同了,一點兒不合心意,大吵大鬧的!」
謝箏暗暗想,看來閩奉鑾說得沒錯。
「聽說七月裡一位姑娘病故了,還是媽媽替她收拾的?」謝箏又問。
曹老嫗垂下了肩,整個人透著股憂傷,嘆了一聲,道:「潘丫頭啊,那也是個好姑娘,話不多的,老實又厚道。
她彈得一手好琵琶,我聽好些人誇她,說她那『反彈琵琶』,就跟畫裡出來似的。
好端端的,說病就病了,一下子就沒了,是我給她換的衣裳,梳了頭,她愛漂亮,我沒什麼能幫她的,就讓她漂漂亮亮的走。」
謝箏撫著曹老嫗的背,安慰了兩句:「她後腰上有刀傷?」
曹老嫗咬著牙點頭,握著謝箏的胳膊,讓她背過身去,伸手在她後腰上比劃了一番:「就是這個位置,半根手指長,細細的,我現的時候,已經結疤了,口子不深的,我看著就是會出點兒血,要不了人命。」
謝箏略一思忖,附耳問道:「媽媽,潘姑娘身上,有沒有燒過情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