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謝家案子是他陳如師結的。
審李三道之前,先把應天府這些案子了結了,在陸毓衍跟前賣個好,也省得盯著他們不放。
陳如師按了按發脹的眉心,這幾日真是太糟心了,連吃酒都不香了。
等把陸毓衍送出了應天府,他一定要來幾壇上好的女兒紅潤一潤嗓子。
陸毓衍到了府衙外頭,一下馬車,韓德就讓人抬了把軟榻,將陸毓衍挪到了後衙書房裡。
陳如師與他見了禮,道:「金同知是官身,沒有人贓俱獲,證據確鑿,不好升堂問話。」
陸毓衍頷首:「就在這裡問吧。」
陳如師讓人去把金仁生帶來。
說是扣下了,也不至於真把人扔到大牢裡去,就把他關在隔壁屋子裡,叫他自個兒好好想想明白。
金仁生進來了,面色有些發白,精神比前日差了許多。
陳如師示意他坐下,道:「那些案子,你完全有時間動手,關了你一個多時辰了,想出什麼說辭了沒有?」
金仁生很是平靜,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時間上不過是巧合罷了。」
「嘿!」陳如師笑了起來,「同僚一場,我也不想拿手段對付你,我們有一說一。
中元時,在六合縣安華堂買砒霜的是令千金吧?需要我把店家請來認認嗎?
四年前保德庵大火,你自己查驗後寫的案卷,事關你妻兒,上頭的每一個字,你應當都記得。
當夜在保德庵裡借宿的女眷,主子丫鬟婆子,各家一道總共十七人,庵堂裡的師父共八人。
活下來十四個,另尋到屍首十具,因著損毀厲害,只靠活著的人的記憶,依著遇難時所處的位置,辨認了四個人,剩下的六人在相鄰的兩個屋子裡,火是從其中一間屋子裡起的,她們一併遇難,只曉得大致是誰家的,各自是誰,根本分不出了。
這裡頭少了一人,怎麼都尋不到,因著名字對不上,也不曉得少的是借宿的女眷還是庵堂的師父。
金同知,你與我們說說,這個人去哪裡了吧?」
提及保德庵,金仁生的雙唇抿得緊緊的,眼底裡流露出無法掩飾的悲傷和痛苦,還有些許恨意。
他沉默了許久,這才緩緩道:「的確是少了一人,當時官府也尋過,但對不上,始終不曉得少了誰。
保德庵的師父說,那段時間,庵堂裡有幾隻耗子,她們也在想著是不是養只貓兒,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夜深人靜,燒起來之後就……」
陳如師敲著桌面,道:「當時就沒查過,是否是人為縱火?」
金仁生的身子一僵,深吸了一口氣,道:「查了,並無發現。」
陳如師嘆息一聲,盯著金仁生的眼睛,道:「舊都城中烏孟叢烏員外的第五房妾室。」
金仁生的眸子驟然一緊,幾乎跳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看著陳如師:「你……」
陳如師搖了搖頭。
明明一切如他所料,他卻沒有半點喜悅,反倒是無奈和可惜。
謝箏亦是驚訝,仔細一想,倒也明白過來了。
烏孟叢的第五房妾室梁氏是舊都城這一連串案子之中,最先發生的那一起,她是城外村子裡出身,回孃家小住時,家中起火,意外燒死的。
所有案子裡,唯有這一樁與火有關。
第一百五十九章 懲罰
被陳如師說中了,金仁生的面色陰沉,他緩緩地重新坐回去,雙手撐著膝蓋,捂著臉,痛苦極了。
韓德目瞪口呆,他一直不能相信金仁生會犯案,只要金仁生不親口認下,他便不信。
可現在,韓德想,哪怕金仁生一個字都不說,他心底也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