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們也不曉得那張豐長什麼樣子,街上擦肩而過,都不認得。
楊府尹下意識地看了陸毓衍一眼,真要滿京城找人,什麼時候能找到?這還怎麼給聖上交代?
陸毓衍垂著眼簾,漆黑的眸子裡看不出喜怒,只背手站著,沉沉看著廖普。
謝箏抬眸看向陸毓衍,她想,他是生氣的。
哪怕五官上沒有顯露,但謝箏看懂了。
「楊大人,」陸毓衍不疾不徐道,「尋找張豐一事,宜早不宜遲。若真是張豐下手,他自覺手刃了仇敵,一定會儘快離京,指不定還能趕在年前回家。」
「可不是嘛!」楊府尹點頭道。
「我們找他不易,可他找廖普容易,」陸毓衍冷冷瞥了廖普一眼,道,「讓張豐知道他殺錯了人,他自然會來找廖普算帳。」
趴在地上的廖普聽明白了,急得哇哇大叫:「你們、你們是想拿我做餌?他真是兇手,我豈不是死定了?」
「慌什麼?」陸毓衍打斷了廖普的大呼小叫,道,「你就在家裡趴著,衙門裡有人手看著院子,只要張豐動手,就有人抓他,到時候人贓俱在,兇徒、兇器都有了,案子也能辦了。」
廖普慌得渾身都抖了起來:「不行、不行!」
「不行?」陸毓衍嗤笑一聲,「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不正是你想出來的局嗎?」
廖普的眸子驟然一緊,愕然得說不出半句話來。
他曾逼著廖張氏做蟬,自個兒做抓螳螂的黃雀,眼下,陸毓衍告訴他,他成了那隻蟬了。
他一點也不想當蟬。
第二百五十九章 流言
廖普哭了,哭得撕心裂肺的。
五大三粗的男人痛哭起來,實在叫人側目。
偏他什麼都顧不上,只曉得哭。
這種哭嚎,與之前挨板子時的那種叫喚是截然不同的,聲音裡滿滿都是恐懼,彷彿張豐手中的匕首已經抵在了他的胸口上,下一瞬就要刺下來。
蘇潤卿嘖了一聲,而後朝陸毓衍豎起了大拇指:「這個法子不錯,正適合這傢伙。」
廖普哭喊著,想再說些什麼,叫馬福帶著人手給拖了出去。
楊府尹從大案之後站起身來,搓了搓冰冷的手,走到陸毓衍身邊,道:「還是賢侄聰慧,這麼快就想到了好辦法。」
陸毓衍抿唇,拱手道:「大人過獎了,是大人先嚇唬住了他,我還需向大人多多學習。」
楊府尹的笑容僵在了唇角。
官場之上,坑蒙拐騙,不是什麼稀罕事兒。
尤其是對付廖普這種混帳,嚇一通和打一頓一樣有用。
楊府尹自認為官的本事還不錯,可真要論「坑人」,他是真的比不過陸毓衍。
半年之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後生,把多少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老頭子坑得不要不要的,私底下說起來,都是「陸培元教得這兒子真真厲害」。
陸毓衍說要向自個兒學習,楊府尹以為,無論他點頭應了,還是謙虛推諉,都不是個滋味。
這話,真是太難往下接了。
楊府尹乾巴巴地笑了笑,乾脆直接岔開了話題,道:「那就這麼定下,趕緊讓人滿京城把訊息傳出去,再讓人看著廖家,一旦張豐露面下手,就能抓人了。」
一直在後頭旁聽的高仲盛上前來,試探著道:「傳訊息時,能不能、能不能別把我供出去?我這半年的日子太辛苦了,楊大人高抬貴手,讓我過個好年吧。」
楊府尹眼珠子一轉,道:「多虧了高公子,衙門裡才能尋到廖普這條線,公子放心,衙門裡辦事有分寸,不會說出去的。」
高仲盛放心了,拱手告辭。
楊府尹笑著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