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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嬤嬤顫著手去擦,被淑妃攔住了。

淑妃仰著頭,深吸了一口氣,啞聲緩緩道:「是啊,先皇后娘娘沒了……

宮裡是什麼樣的地方,小五你也是知道的,你打聽了過去,你亦明白,延誼宮又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延誼宮不是冷宮,卻比冷宮好不了多少。

主位楊修容惹了皇太后厭惡,幾個低位嬪妃數年見不著聖上一面,皇太后說晦氣,不許她們出延誼宮一步,二八年華的女子就一日復一日在深宮中苦熬。

那年的夏才人,看到的只有小小的延誼宮,和探進宮牆的那支杏花枝。

永正五年,慶禧宮修繕,這片角落才有了些人聲。

夏才人躲在延誼宮的角門處,悄悄往外看,經過的少年人正好轉過身來,四目相對。

那少年就是黃宣,雖是工匠,但收拾得很乾淨,說話不疾不徐,叫人心生好感。

黃宣不時偷偷來尋夏才人說話,延誼宮裡都沒幾個人,誰也不曉得這一切,方嬤嬤阻攔過,最終還是放棄了。

反正,這是個聖上想不起、皇太后厭惡的地方。

反正,夏才人一輩子走不出這裡,修繕只有幾個月,就當是一場夢,留下些美好,來度過看不見盡頭的幾十年吧。

「這塊玉是他給我的,是他身上最好的東西了,」淑妃笑了笑,嘆道,「女人真的很簡單,就是這麼一塊普通的玉,在我眼中,勝過如今我妝匣裡所有的金銀玉石。當年我本該毀了它,可到底捨不得……本以為收著藏著,無人能知,卻還是見了光……」

深秋時,修繕已到尾聲,夏才人不捨別離,又無可奈何。

那個秋雨的下午,楊修容閉門養病,其他嬪妃都關著窗戶免得屋裡遭了雨水,只夏才人推開窗子看著蕭瑟秋景。

聖上突然到延誼宮避雨,怕皇太后知道了不高興,沒有大肆張揚,他靜靜地來了,也看到了靜靜觀雨的夏才人。

一夜承恩。

只因她是延誼宮的人,哪怕記了檔,她也沒有邁出宮門一步,沒什麼賞賜,也無需去向皇后磕頭。

一切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直到她的月事斷了。

方嬤嬤求了給楊修容診脈的太醫來斷了斷,「喜脈」兩字讓夏才人慌亂不已。

彼時黃宣已經離宮,夏才人握著那塊白玉,抱著方嬤嬤哭了一整夜。

延誼宮的炭火從來都不足,又年久無修,冷風灌進來,凍得人骨頭都痛。

哪怕是二十多年後的今日,淑妃都記得,那一年的冬天有多難熬。

比天氣更冷的是她的心,她隱隱知道,肚子裡的孩子並非聖上的,而是黃宣的,若這孩子生下來,那就是活生生的罪證了。

可是,她想離開延誼宮,她想過得好一些,起碼能走出這小小的宮室,能用得上炭火……

懷孕,是夏才人唯一的機會了。

方嬤嬤跪在地上,老淚縱橫,她想替淑妃說幾句話,話到了嗓子眼裡又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她記得那一夜,她安慰了夏才人很久,總歸是先離開了延誼宮,若真不放心,過幾個月悄悄落了這一胎……

「想過不要的,」淑妃低著頭,道,「我搬離了延誼宮,封賞一樣接著一樣,聖上和皇太后那般看重,我沒膽子下手,也、也下不去手,畢竟是我的孩子,我……」

第二百九十一章 被動

捨不得。

如何捨得?

到今日這般地步,說透了,也都是一句「捨不得」。

捨不得毀了玉,捨不得放棄長安。

一如她這些年仔仔細細養育李昀,捨不得把他養得不好。

李昀握著淑妃的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