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底的木託盤上鋪著紅艷艷的布,上頭整齊排列著十錠銀子,每錠銀子十兩,銀燦燦的。
謝良臣想了想,雖對方沒說要給他多少,不過看著這數大概也猜到了,於是他也沒忸怩,衙役把託盤放低後,他就很淡定的取了兩錠銀子攥在手裡,然後道謝:「多謝縣尊大人。」
有他開這個頭,其他幾人原本聽縣令說要送路費還有些不知所措,現在也都放下了矜持,很自覺的在輪到自己時就從託盤上取兩錠銀子。
五人各自取了二十兩,託盤也空了,王縣令見狀滿意的點了點頭,捋著鬍子道:「既是這樣,那本官就祝各位旗開得勝。」
這就是要結束談話的意思了,杭教諭見縣令已經端起茶碗,便沖幾人使了個眼色,五人再次下拜謝過,便準備退出去了。
只是臨走前,王縣令特地又問了一句,卻是對著謝良臣的,「你便是謝良臣對吧,本官聽說你長兄帶著村人在種竹蓀,有利卻不獨佔,懂得讓利於民,這點很好,而你又在縣學讀書,年少有才,也很好,本官記住你了。」
聽他說前半句的時候,謝良臣心裡還咯噔一下,以為這縣令要找麻煩,畢竟朝廷一直覺得農戶只要光種地就好了,因為打仗需要糧食,要是所有的人都不種糧食而改去種其他東西,不管經濟價值如何,這就是上頭人絕對不允許的。
也正是為著此,所以謝家在賣菌種時絕不多賣,也不賣往鄰村,他們想的是大家能透過賣點附加值高的經濟作物改善下生活就行,而不是要他們徹底放棄賴以為生的土地。
這也是為什麼平頂村種竹蓀已經這麼多年,而前任縣令肯定也知道,但是卻沒要求推廣開的最大原因。
只是雖是這樣,但要是有人非要挑毛病、扣帽子,那他們也沒辦法。
所以在王縣令剛開口提到他大哥時,謝良臣就已經在想要是對方責問起來,自己要怎麼回答了,沒想到他說的話卻是誇獎,而最後一句記住自己了,謝良臣更是大鬆口氣。
關注他就關注他吧,反正他是無所謂,畢竟以後這些總是要來的。
「多謝縣尊大人誇獎。」謝良臣再次朝上揖了一禮後,跟著其他幾人出來了。
才剛一出來,唐於成就拉住謝良臣,驚訝道:「我一直聽說離貢院最近的那家客棧裡在賣一種專供陛下,川蜀特產的蕈子,聽說因為難得且極鮮,因此賣價頗高,等閒人吃不起,沒想到竟是你家在賣嗎?」
張籌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事,然後他就想起以前謝良臣問他要不要也在家中種種看的事來,一時心裡五味雜陳。
事情既然已經被縣令捅破,謝良臣也就不遮掩了,點頭道:「確實是我家在賣,只不過只賣菌種,然後收購村裡人烤好烘乾的幹蕈,統一賣給貨棧。」
正是因著此,所以市面上是沒有竹蓀流通的,因為謝家在賣菌種時就與村民們說好了,且簽了契書,統一供貨發賣。
聽他承認,唐於成嘖嘖兩聲,可惜道:「既是這樣好的買賣,你們為何不獨家經營,卻要白白分給別人來做?」
謝良臣失笑搖頭,向他解釋起了原委。
如果要自家獨佔,那麼一是會非常辛苦,而且也會引來別人的覬覦甚至破壞,不利於鄰裡相處。
二是一種貨物若要開啟市場,總得要量上去,而僅憑他們一家人是沒有辦法的。
就像前世農村種某種蔬菜,要是沒有形成一定規模並提供穩定貨源,那麼找銷售渠道就很難,只有這些前提條件都滿足了,再去開拓市場找買家才可行。
三就是謝良臣也並沒那麼貪心,這世上的錢是賺不完了,若是遇到什麼就想獨個全佔,一點也不分給別人,那又有什麼意思?
打個極端點的比喻,要是全國上下的人都窮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