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卷的交出只怕還寄予了答卷人更多的希望,這才讓她比這天下絕大多數人都要敢說敢做。
這樣的人啊……
武媚娘心中一嘆,這不正是她所需要的嗎?
至於第四問的史論,原本其實是為了敷衍這個珠英學士選拔對外理由的,現在倒是還真讓她有了點意外之喜。
在回答這個問題的答卷裡,當先被挑選出來的,正是顏真定的那份答案。
這就很顯然是個修編史書的好料子。
方今修編國史所設的史館,話語權盡歸於監修國史的宰相和兼修國史的官員手中,真正位卑而有史才的專職修史之人卻並不太能決斷大事。
但這個執掌咽喉唇舌的要害之地,總不能始終像是許敬宗所做的那樣,為了確保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先一步打擊掉在其中地位斐然的政敵,而是該當直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那就從這裡開始好了。
武媚娘抬眸吩咐道:“讓閱卷之人儘快將科舉那邊的卷宗批閱完畢,擇選其中的優良答卷送到我這裡來。”
桑寧當即應聲而去。
制舉與選官密不可分,加上此次又是糊名首創,凡是有機會參與考核的基本都到了,閱卷量大得嚇人,沒有半個月的時間批閱不完這些試卷。
只希望這其中也能出些學問手腕有可取之處,也在朝中並無背景的人才吧。
武媚娘一邊想著,一邊將面前的答卷中可評為上等的全部挑選了出來。
到了這一步,已再不必擔心閱卷之人對考生的固有印象會造成什麼影響,她乾脆伸手拆去了這些試卷邊緣的封口,看看到底是哪些人透過了她的考核。
當先出現的名字——
“顏真定和殷頤然……”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安定曾經和她說起過顏真定,說的正是她在四海行會中教習。而若是翻閱一番顏真定的背景,實不難發覺她和後者之間的母女關係。
前有為宣揚這珠英學士的選拔,將裴氏母女延請入宮。後有珠英學士的考核中母女一併冒頭,在武媚娘看來,當然是個再好不過的徵兆。
她們能以這等方式冒尖出頭,一手策劃了這場選士盛會的天后母女,也合該能夠達成自己的心願!
她也隨
() 即懷著更為期許的心態翻向了下一張試卷,看見了其上書寫的名字。
“宗燕客……”
武媚孃的目光閃動了一剎,在其中掠過了一抹沉思。
這個名字的出現和這份答卷的優秀,讓她忽然之間在心中冒出了一個有些特別的想法。
但還得再等一等,才能看看這個想法有沒有實現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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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個“等一等”,對於天后來說,只是在總攬朝政的閒暇之餘催一催閱卷的進度,順勢再將臨川公主等人也給派去協助於閱卷。
對於那些參與進位制舉之中的人來說,卻真是一場煎熬的等待。
二月的長安仍有些陰溼的寒意,接連下了兩場連日的小雨,直讓人在等待之中被閉塞在屋內,更覺心中焦慮。
倒是那關中的農人在田地裡接連叩了幾個響頭,彷彿是在感謝這接連幾年的旱災,終於看到了消停的希望。
不,應該說並不僅僅是關中。
當李清月踏上回返北方的旅途之時,除了官道兩旁打眼望去的新綠朦朧,讓人只覺迎面拂來的已是輕盈春風外,還有田中育秧的老農往來匆匆,實有一番欣欣向榮的景象。
哪怕以她如今所身處的位置,真正的挑戰還在後頭,遠不到能夠鬆懈的時候,也並不妨礙她在此時踏馬漫行,享受這一刻的荊襄春景。
楊明舒開啟車窗往外看去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