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在那裡?”
姚元崇認出了對方的身份,不覺露出了幾分詫異的神色來。
按說楊炯今日應該是出外記錄人口的,不知道為何居然會出現在此地。
他和澄心走近了些就瞧見,楊炯的那份公文卷宗被他放在了一邊,以其整理妥當的樣子,應當是已經辦完了,眼下正在幫著阿左一併整理收上來的物資名錄。
看這兩人之間的談話,居然交情還不淺的樣子。
“我記得之前,楊令明還有點……傲慢,過了這個冬天,看起來改變不小?”澄心低聲發問。
姚元崇嘆了口氣,很有幾分感觸:“他之前那個,應該算是剛透過了神童科的倨傲吧。結果先是被指派給公主做伴讀而非太子,又是遇上個棋逢對手的王子安,公主還對王子安更為器重,再便是前陣子長安那邊傳過來的訊息了,說是他伯父楊德裔幹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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違背法令的事情被處以流放。”
“他自己應該也很清楚了,要是再不收斂起一點脾氣做人,他此前的功名以及家世,可能都沒法成為他的助力。”
這份不合適的恃才傲物,遲早要給他惹來麻煩的。
“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也或許是因為他從之前的華陰前來這遼東之地,深受這些政務的影響,覺得自己應該再放低一點身段來辦事。”
反正,這也不算是個壞事是吧?
“但好像,你的猜測還有些不太確切。”澄心伸手指了指前方,示意姚元崇留神於楊炯和阿左的交流。
姚元崇的理由無法說明白為何這兩人會湊到一處去,但在這句風中傳來的聲音裡,好像是有一個答案了。
街頭正好有一隊城防的隊伍走過,那兩人如出一轍地露出了個異常羨慕的神情,彷彿恨不得下一刻就能成為其中的一份子。
楊炯仰天嘆道:“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啊!”
百夫長多好!公主不僅不克扣戰功,還會主動給士卒補償,還不需要面對什麼官場猜忌,也不需要考慮什麼向左相右相示好。
一想到家人來信中提到的種種授意,楊炯就覺得自己真是小小年紀承載了太多。
面對公主這樣一位勵精圖治的長官,他更是覺得弘農楊氏的有些花招玩得不上臺面。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申請到去當個尋常士卒的機會,讓自己清靜一點。
但當下的現實是,他這個百夫長的夢想還沒摸到個門路,一轉頭,就對上了姚元崇和澄心的臉。
“……”發表投筆從戎觀點被同僚抓包總是有點尷尬的,楊炯忍不住輕咳了一聲,坐直了身體,“你們是來找我的?”
他公務已經辦完了,一會兒就回去,算起來也沒耽誤事啊?
姚元崇答:“不是來找你的,是來找他的。”
阿左聞言,疑惑地指了指自己,“找我?”
“對。”澄心答道:“公主有令,讓你跟著走一趟。”
不過當澄心將阿左連帶著另外幾個高麗商人請到泊汋府衙後,也將楊炯的那句話彙報到了李清月的面前。
“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李清月低聲誦唸了一遍,目光中閃過了一縷深思。
她背過這首詩。
但倘若她沒記錯的話,這首詩寫出的背景該當是後來的吐蕃、突厥強勢寇邊之時,而不是現在。
這句陰差陽錯下提早從楊炯口中誕生的詩句,應當也與彼時有著不太一樣的意思。
她思量了一番她在長安因為許自然一案聽到的些許風聲,覺得自己大概能猜到楊炯到底在為何事煩憂,便轉頭朝著澄心說道:“那些商人的選拔我交給你安排,至於楊令明……你問問他願不願意一同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