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畢竟這具小嬰兒的身體裡裝著的是一個成年人的靈魂,還在打從開口說出第一個字的那一刻,就審視著母親的表現。
她也早做好了盤算,一旦這其中有任何一處不符合她的預期,她都會立刻中斷這出“預言”。
寧可讓母親覺得是她在沒睡醒的狀態下聽錯了,也比貿然丟了小命要好。
現在,她可以稍微安心一些,也可以繼續將她的大戲繼續下去了。
像是聽懂了母親的問話,她再一次開口之時已換了個字。
她用還有些生疏的語調喊出了第二個字,“水!”
武媚娘不敢有片刻分神,將目光凝視在面前的女兒身上,也清清楚楚地聽到了她說出的兩個字。
雨——水?
倘若將這兩個字分列,或許還會因為同音字的緣故,產生什麼誤解,但當二者放在一處的時候,好像就沒有什麼多餘解釋了。
她說的確實是雨水二字。
可雨水有什麼好擔心的?那不過是個氣象而已。
偏偏阿菟今日這一樁樁太過反常的舉動,讓她絕不敢將此事隨意對待。
不!這應當不會是普通的雨水。
或許是因為才經歷過去年的乾旱,也或許是因為不知道何處生出的直覺,武媚娘抿了抿唇,下意識地開口試探,“雨水——成災?”
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可能的答案。
——————
“你今日怎麼魂不守舍的?”弘化公主得了武媚孃的邀約,在這萬年宮中梨花林裡享用午後餐點。
哪知道應邀前來之後,卻只見武媚娘托腮發呆,像是被什麼心事困擾著。一拍她的肩膀示意自己到來,她還險些被嚇了一跳。
這可怎麼看都和昨日打馬同遊的時候大不相同。
沒等武媚娘回答,弘化先在石桌邊坐了下來,隨手自面前的琉璃碗中撈起了一枚酪櫻桃。
乳酪這東西在吐谷渾不少見,櫻桃卻是實打實的稀罕物。
長安的皇家園林裡種著一批春櫻桃,供給天子與妃嬪所用,加上科舉進士宴,這萬年宮中也有種植,自春日採摘後,便貯藏於凌陰之中,留待避暑時候取用。
但因數量稀
少,就連此番來朝的各國使者,也僅有極少的份額而已。
反倒是在媚娘這裡還能見到得多一些。
弘化慢條斯理地將櫻桃核給吐在了一旁,將蘸著酥酪糖漬的果肉給吞了下去,才又補出了一句:“遇上麻煩事了?”
按理來說也不應當啊。
以弘化公主的眼光看來,這萬年宮中的事情,要麼就是眼下誰也解決不了的,但上頭還有李治這個做天子的頂著,總不至於將麻煩波及到媚孃的身上。
要麼就是憑藉著陛下所給予的特權,媚娘能夠輕易擺平的。
所以這份憂思不當表現在她的臉上。
然而弘化公主瞧見的,卻是武媚娘張了張口,像是有所顧忌一般並沒說出一個字來。又先合上了嘴保持緘默。
行吧,看起來的確像是有麻煩事。
直到那琉璃碗中的明豔赤紅之色足足少了一半,乳酪糖漬中加重的櫻桃甜味都快讓弘化覺得有點飽腹感了,這才聽到媚娘再次開了口,“我也不知道該當如何與你說。”
事實上,饒是她自詡心性堅定,遇事不亂,想到今日早晨的這出驚變,也覺得有些手腳發涼。
當她問出是否是“雨水成災”的時候,並沒有像是上一個問題一樣,從女兒這裡得到答案。
但語言可以不回答,動作卻可以作為一個回覆。就在那一個剎那之間,沉沉壓在她腿上的小嬰兒忽然安分了下來。
她的眉頭也不皺了,臉色也由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