澇災害由來的時候就提到過。
若論氣候優勢,漢中甚至還比關中更強。
並不是因為她先隨從上任的官員一併翻越了秦嶺,感到過山中寒涼,而確實是漢中地界上的溫度更高。
可摸黑在田壟上走出了不短的距離,讓李清月這兩條腿都有點走累了,也只瞧見零星的雜類作物。
而且,她也並不難發現,越是距離南鄭遠的地方,田間的作物也就越顯稀疏。
“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連田中的雜草也不清理一下。”盧照鄰已累得在田邊直接坐了下來,隨手一拔,便是些在清明雨季之後瘋長的蔓草落在手中。
“你今日不是聽到他說了嗎?”李清月也懶得站著,乾脆同樣在此地坐了下來。
她伸手朝著周遭指去。
“你看,梁州人口若平攤到全境,約莫五百畝地上才只有一個人。以一人之力,能耕耘得動這麼多地嗎?”
盧照鄰搖了搖頭。
就算按照大唐田令劃
() 定的賦田數額,一個成年男丁也只分到百畝田地而已。
五百畝地……刨除掉荒地也絕沒可能照看得過來!
“還不可能人人都致力於農耕。”李清月有些惆悵地算道,“總會有人是坐享其成的,有人要經商販售,還得有人選擇就學讀書。這就讓能從事耕作之人更少了。”
但並不是說,有這樣多的田,就真能讓人按照這樣的標準去種了。
比起讓此地人人有田可耕耘,最後的結果更有可能是,耕牛和上好的農具都被掌握在了少數人的手中,以便讓他們能開墾、養護好更大範圍的田地。
至於其餘生活在梁州地界上的百姓,誰還去管他們要如何度日呢。
也難怪比起耕作,更多人寧可選擇危險的礦石開採工作。
因為只有這等門路,才是能夠讓人吃飽飯的。
從趙六口中輕描淡寫說出的“本地人才知道這習慣”,真有逾越千斤之重。
但凡梁州都督能有賈敦頤那位洛州刺史的治政手段,早就應當對這等風氣抓一抓了。
可惜——
“雖然能夠理解,在鬥爭失敗後被遣送到這等地方,封地錢糧多寡也已改變不了局面,自然無心督辦此地事務。可想想此地條件如此之優渥,本是貫通南北的命脈,卻成了今日這個樣子,還是讓人……”
好生痛心又遺憾。
長安為天子治下,就算出於面子工程也會對農田進行一番整飭,戶部也會盡心於關中畝產與賦稅事宜。
洛陽為水路漕運匯聚之地,就算在農事上稍有耽擱,也能依託於各地均攤,現在又有了賈敦實這個繼承兄長精神的長官。
梁州卻已有接連多任刺史都督不做實務了,還和關中隔著秦嶺,以至於成了她今日所見的模樣。
該怪誰呢?
首先要怪的,自然是當地長官。
她沒看到此間的情況也就算了,現在既然看到了,還有梁州子民的陳辭和她在田間走訪所見,有些決定就不難做出了。
梁王李忠沒這個本事將這一片土地給管理妥當,那不如將這塊地方交給她來辦!
正好她在益州還有些事情要辦,若能在有段寶元執掌益州都督府的情況下,再有一人將漢中給重新發展起來,對於阿孃日後的掌權有利無害。
不過,她不能直接殺回長安去和李治說,“你大兒子瘋了,在梁州不好好辦事,把那地方給我吧。”
若真如此的話,李治得先覺得她瘋了!
現在這個偷偷前往蜀中尋訪名醫的操作已很出格,那麼有些事情就要徐徐圖之。
當然,下手還是要快的,若不然,等長孫無忌一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