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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溫雅的面孔發呆。

這是一張她最依戀的面孔。他的眼包容了世間所有的溫柔,源源不絕地展示著對生命的熱誠;他的唇中發出的都是關懷的字句,真誠而悲憫;而他的手,將她由火場中抱了出來,始終堅定地拉著她一路走來,毫無理由地對一名孤女付出寶貴的歲月與教養的心力。這雙手,始終緊拉著她、扶著她。

這是仰慕的來處嗎?小時的孺慕之心,在成年過後,依然叫“孺慕”嗎?或者該自動轉為仰慕?

那麼,這又是什麼心態呢?為了霸佔這溫暖,所以輕易將親情改為愛情。在這樣的動念驅使下,她與那些看中她外貌的人有何不同?

她依戀他,是孺慕、是仰慕、是戀慕,但那又如何?純粹只為了保有他的懷抱、他的笑,不讓他人搶走罷了,是不是?

太陌生的課題,不宜深究,卻必須嚴苛地自律。這個男子……教養了她至今日,是她欠了他太多太多……永生永世的銜草結環也報不了點滴,又怎麼能縱容自己的私心,再榨取更多來自他身上的溫柔?

“你在想什麼呢?臉色這般冷厲?”白煦拉住她的手,發現她手有些冰冷,輕輕將她雙手包在他溫暖大掌中。放在下巴輕呵著氣。

她垂下視線,不讓師父察覺自己眼中對溫情的渴盼;那樣無止境的苛求,令她以自己為恥。可是她卻捨不得抽回雙手,盡其所能地汲取……她為何如此貪得無饜呀?

“溫暖一些了嗎?”白煦輕問著。

她點頭,緩緩抽出自己的雙手於那溫暖之中,也看著她那多處傷疤的雙手、粗糙的掌心、傷痕累累的手背,她哪裡美麗呢?

乍看之下的精緻,絕對是禁不起仔細審視的;全身上下,何處敢妄稱無瑕?她是自慚形穢的,甚至偶爾回想起十日前師父為她療傷,看盡了她身子的瑕疵,便不由得羞赧盈滿身。

這樣的身子,哪敢妄想經解羅衫、面對心儀男子,來博取他愛憐的一瞥?

“怎麼不說話了呢?不生氣了,好嗎?”

“師父……”她看向他:“我不相信老天會為每一個男女配上姻緣,一定有什麼人會給遺漏。倘若我也是遺漏的人之一,註定今生要孤寡,師父會因此而對我感到失望嗎?”

“如果窮其今生,你都沒遇上想託付的男子,那為師自是不勉強。只是我真的希望你幸福,希望你過得更好,而不是孤單過完一生。”摟著她往馬車的方向走,沉重的心情努力展現樂觀:“上天不該再苛待你了,你會幸福的。”

她只是看著他側臉,完全不答腔。

同樣有一雙眼,他永遠迎向光明;她卻只看到晦暗。

天地萬物皆有趨光性,渴盼的即是溫暖的撫慰。

但她是因何而趨向光源呢?是他這個人?還是放不掉多年來溫柔的依靠?只想長長久久地延伸?

她,並不是光明磊落的女人,想要的東西太多,卻又要不起。想狂放地獨佔一人,又深知自己的不夠格;多麼陰暗的心性,根本與她手刃的那些歹人無二致。

所以殺戮便成了她的宿命。當她的手愈髒,希冀擁有光明的痴心就會不斷地消蝕,直到她麻木到達想也不敢想的地步。

那時,椎心的痛楚便不再那般深重了吧!而她的人也將徹底地沉淪,沒有陽光,也不再渴求陽光,一切,就合該要那樣結束……

四大山莊的公子與玉婉兒在那一天的事件之後,便告辭了他們師徒。

雖然跟隨他們,探知更多的事,或趁機增進冰葉的好印象是他們此行的目的;但好友這般無狀,其他人便不好再打擾了。尋了個藉口先行離開,而玉婉兒不作停留,則是不想介入人家師徒的相處時光中。

白煦天生就有易使人親近的溫暖氣質,一不小心會為之深陷,玉婉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