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嗎?
他不是。
他所信的命,只有關於他和那個人的浪漫, 是他可以給他的甜言蜜語。曲淼愛聽的, 他就會說。曲淼喜歡的,他就會做。
但如果是他終究無法得到他的那種&ldo;命&rdo;。
他從,不信。
他輸了一次,不等於輸了全場。他的人生只能由他自己做主。而不是&ldo;命&rdo;和他人。
天空漸漸昏暗,蔣卓晨坐在車裡,被人帶到虹橋組當初的老堂口。
七業堂是專門執行家法的地方,幾十年裡,這裡流過多少人的血,奪過多少人的命,恐怕沒人全都記得。暗夜的路燈昏黃而壓抑,拐過幾道走廊,燈光漸盛,一片橘色的熾烈從一道大門內鋪灑至走廊的地面。
蔣卓晨再走了幾米,終於走進了那片亮光,踏進了七業堂大門。
蔣卓晨從容走進去,裡邊已等了不少的人,他們圍在兩邊,在中間開了一條兩米寬的道。而蔣銘就坐在堂屋中間那把古式的海南黃花梨木椅上,看著蔣卓晨步步邁了進來。
這一對父子曾經攜手打造繁華的雷霆江山,他們攜手便是無敵。但誰會想到今日再見,會是在這種地方。
蔣卓晨在眾目裡走向蔣銘,最後停在蔣銘身前兩米遠處,正正站在頭頂一盞明燈之下。燈光在他腳底投下一團黑色的陰影,他不喜不怒地正對著他的父親,而對方緊緊地盯著他,彷彿恨不得就用那眼神殺了他。
但蔣銘卻不會殺了蔣卓晨,是蔣卓晨自己想死。過去蔣銘為有蔣卓晨這麼一個兒子而自豪,今天他卻巴不得蔣卓晨只是個懦夫!
事情都已經這樣了蔣卓晨還一心要和曲淼在一起,蔣銘已然明白。他攔不住蔣卓晨,如果他再攔,那他這個膽大妄為的獨子肯定會做出更絕的事。
蔣銘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是老了。如果是二十年前的他,他可以理解,甚至和蔣卓晨感同身受,跟今日他的獨子一樣敢為了什麼不惜所有。但現在,在面對蔣卓晨的這一瞬間,對方的身影就像透過這光芒與陰影傾軋在他身上,他感到了深深的壓力,不管他如何想辦法想要束縛和阻止蔣卓晨,他已經做不到。
&ldo;開始吧。&rdo;就像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蔣卓晨筆直地站立在原地,他像一座不動的山峰,永遠沒有什麼可以將他的意志推倒。
蔣銘沉默了半晌,冷聲道:&ldo;給他。&rdo;
在兩旁的人群裡,即刻便有人託了一個盤子上來,上邊擺著一張白布,中間放著一把閃著寒光的鋒利匕首。
那人把託盤舉到蔣卓晨面前:&ldo;少爺。&rdo;
蔣卓晨正要伸手去拿,門口傳來一聲悽厲的大喊聲:&ldo;住手!&rdo;眾人在這高喊裡齊齊地望過去,有人叫&ldo;夫人&rdo;,也有人叫&ldo;小姐&rdo;。蔣卓晨沒有回頭,他已經從盤子裡取了那把匕首,聽到他父親慍怒地朝著道:&ldo;你來做什麼?!回去!&rdo;
蔣卓晨的母親在門口被一群人擋住,她隔著人牆衝著蔣卓晨大喊:&ldo;卓晨,不要這樣做!我不阻攔你和淼淼了,你想和他一起就一起,我再也不管了!蔣銘,蔣銘你給我說句話!&rdo;
蔣銘想說話,他也不想看到不久之後蔣卓晨倒在血泊裡,但這就是規矩!既然蔣卓晨提出來,這麼多人在這裡做見證,那隻能把這規矩走完!
蔣卓晨慢慢地回身,他的手緊緊握住刀柄,刀口向下,在他充滿爆發力的手臂肌肉中,彷彿隨時都能奪人性命於無形。
&ldo;我說過,我意已決。我這樣做不是為了求死,而是為了求生。&rdo;他凝視著他母親,他的雙眼裡是非做不可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