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與我為伍一道打些小玩意,我們一起打獵,心情還是比較愉快的,有次他斜端著獵槍走火,槍子打在我腳後跟30公分的地方,擊碎了一枚小卵石打出一個約15公分深的洞,把他嚇得要命。這個冬天,薛正南突然心血來潮,他要跟人去打老虎!他為此籌備了半個月,先買白布做了一副綁腿,好像獵人都是有綁腿的。綁腿做好後,他又開始磨匕首,想象著沒有打死的老虎會撲過來,要拿匕首跟它格鬥,因此,他也在屋裡練練格鬥,練成匪兵甲的姿態。薛正南上四點班,半夜回來,拿我磨刮刀的油石磨匕首(刮曲軸瓦的刮刀),夜夜磨,把我從睡夢中吵醒來。我跟他說,打了麂子什麼的,我吃,打了老虎我不吃,給我一個骨頭,我泡虎骨酒。我不去打虎,我那根鳥銃估計打貓也有困難。當時,我們都一樣反動,會活活氣死今日的環保主義者。終於,到了他的輪休日,薛正南隻身出發了,去董家口的原始森林,他很悲壯地上路,因為這時大雪飄飄,已經下了好多天的雪,路上的雪有好厚一層,大地白茫茫。然而……薛正南第二天傍晚就回來了,我問他打著老虎沒有?他說沒有,他在原始森林邊上的雪地上看到過一串老虎腳印,有牛蹄那麼大,森林的雪比外面還要厚。我又問,看了有什麼感覺?他說腿發軟,根本不能好好走路,總有要尿尿的感覺。因為是分工各守山的一邊,他看到老虎腳印以後,就趕緊爬上一棵大樹,蹲在樹杈上哆嗉地呆了一個晚上,天亮了,就頭也不回地急急下山,然後就趕回來了。
薛正南(3)
那遙遠的大山,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去了,我想著當年,每把菜做好後,都等著薛正南評價,他吃東西實際上是比較刁的,他如果擰眉一笑,那就完了,他如果脖子向上一抬,嗯地一聲,然後抿嘴左嚼右嚼,那菜就是做得好。他老家是淮安一帶的人,他弄了一套淮菜的調料,照著淮菜的方子做,卻不敵我的野路子。
秋天:落葉上的夢
玉淵潭的銀杏,把陽光浮托萬朵金色。在秋天裡走進玉淵潭,心情會為之燦爛一亮,不止是簇擁成林的銀杏一片金黃,不止是玉淵潭碧波深處的天高雲淡,不止是銀杏林中一抹黃櫨樹濡染的紅霞,也不止是零落棲立在岸柳梢頭的白色鳥——這裡的一縷風輕輕拂過,必是秋天裡的芬芳一縷。
秋天了,我這樣躺在玉淵潭青青草地的長椅上,心中划算一個季節到來之後的生活準備——天寒了,我的新毛衣還在南國郵往北國的路上,我將如何迎接接踵而至的冬天呢?秋天來了,冬天不會遠了,那雪花飄飛的日子有什麼可以暖我的夢?京華的秋陽暖融融的,惟林邊那一潭秋水漫溢著清清涼意,草地上也不復聽到夏天蟈蟈的鳴叫,林中的秋蟬也不知道去了哪兒,這個季節一切事物都成熟了嗎?都蛻去夏日的浮躁而頓悟沉默是金?
一個流浪的文人躺在玉淵潭青草地上的長椅上,構思著跟秋色一樣美好的長夢;它是這金色裡的一簇朦朧,或者是天上那白綢般綿長雲帶舒展的長卷,抑或水邊的青柳拂搖——在這樣的時間和地點做上一個流浪文人的長夢,還會有一縷金陽的馨香。
銀杏的葉子,一枚枚輕柔地辭別枝頭,飄飄搖搖,悄然無聲,託著扇狀陽光夢一般紛落,漸漸地將青草地裝點一片金色。這樣的銀杏葉兒,燦爛如一枚枚金墜,也偶然落到長椅和我的秋衫上,它散發金子般芬芳。這總歸是很有詩意的落葉,我卻喜歡它是金墜的形狀,它充滿詩意,引發我對俗世生活的渴望,這麼多這麼多的金墜子啊,它充滿了一整個秋天,暖暖的彷彿有鑄金爐上的溫熱,它可以換取很多的財富?如此之多的金墜,充填著我空曠的想象,我的夢被如此之多的金墜堆積起來,我擁有一個世界的金子。
一群南去的大雁把悲鳴扔給了我,它們在天空排出一個巨大的人字形,它們似乎在喚我南歸,我剎時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