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零零星星飄起雪花。
似乎是嫌這場歡宴不夠完美似的。
彷彿神仙砸碎了瓊瑤美玉,紛紛灑落人間,映著初亮的燈火,發出魄人的光芒。
那輕紗隨著寒風搖動,一聲悠遠的笛和著琵琶,女子開始跳舞。
她那靈巧的身姿時而靈活,搖擺腰肢,翩若驚鴻;時而躍跳,輕盈落地,矯若遊龍。
她穿著一襲紅衣,那一抹紅色影子像火焰,在紛紛揚揚的琉璃世界裡點燃了誰心頭的愛慾?
音樂來到高潮,紗幔拉開——
女子戴著面紗,只露出深邃的雙眸,紅衣單薄飄逸,越舞越熱烈。
恰如火焰越燒越旺,樂聲中夾雜著銀鈴的叮噹,那是女子掛在腰間的流蘇在晃動。
音樂慢慢變得緩和,其他樂器一件接一件地停止,最後只餘簫聲,如嗚咽一般,女子的運作變得輕柔,媚若無骨,簡直將人的魂都吸走了。
此時,女子突然開口歌唱,聲調柔婉,不似中原曲子,如泣如訴,聲音恍如天籟。
薛家的公子們都猜到是誰了。
就是方到此地便紅遍京城的花魁。
整個表演將要結束時,紗幔再次落下,將女子身影納入其中。
餘音嫋嫋,女子在紗中鞠躬,退出圓臺。
這一舞時間不短,所有人的眼睛盯在圓臺上。彷彿被人施了定身法。
整個薛府的時間為了女子而停止。
她走開後,宴席恢復,大家升起火盆,氣氛比剛才更加熱烈。
我還在驚歎世間有些絕色。
忽然弟妹帶著丫頭找來,低聲拜託我,“大嫂,不知後面廚房怎麼回事,有道菜只上兩席就不再上了,你幫我去瞧瞧,我這會子不得空,得帶人去庫房搬些酒來。”
我不久就會接手這些家務,因而十分樂意幫忙,便帶著自己的丫環向廚房而去。
席上,大家都在討論這個女人的來歷,我也聽到幾句。
有人咂著舌道,“這女人美是美,聽說要見她一面,包銀開口五百,只是說說話。”
有輕薄之徒道,“怎麼說也就是青樓女子,不過生就這般美貌,才藝又如此出眾,若得一親芳澤,倒也不虧了她的要價。”
一人為其不平,“人家定是有苦衷才落到這步田地,你一介君子何苦這樣刻薄。”
我對那女子產生幾分憐憫,一個女人被一群男子這般公然評頭論足,叫人心頭髮悶。
我帶著丫頭踏上回廊,走出一段距離,離宴席大廳越來越遠。
吵鬧聲變得模糊,璀璨的燈光裝點得大廳火樹銀花,一派繁盛美景。
倒更顯得迴廊安靜。
大雪在迴廊外飄飄揚揚,美如仙境,落地無聲。
丫頭手裡的燈籠不夠亮,只照見眼前的一小片地。
我隱約瞧見遠遠拐彎處兩個人影在說話,雖是壓著聲音,也聽了個清楚。
“姑娘就這麼離府,顯得我們薛家太不知禮。”
“仙娘只是一介歌女,身份卑微,不敢勞動公子送行。其他人都先出去了,我得快過去。”
我和丫頭站定,方才輕鬆快樂的心情一掃而空,下意識緊了緊披風領口。
“姑娘身子單薄,這樣冷的天,怎麼不帶件大衣裳?”
“今天出來的急,棉袍在外面車上,出門就穿,公子體恤,實在感謝。”
“你叫仙娘?與你甚為相配。薛府闊大,姑娘別迷了路,從這裡出去也要走上一炷香的時間,你先穿了我的披風,到外面還我就是。”
男子解開自己大氅,為苗條的女子親手披上。
我向後退了幾步,又退幾步,等男子送女人離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