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檀紹鮮少在院子裡走動,今兒卻是來來回回,折騰了兩趟。
夜深人靜之時,他獨自倚床而臥,閉目難眠,每一次翻身,他都不由自主地瞥向身旁那塊空出來的位置,心中莫名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異樣。
周檀紹輾轉反側,終是坐起身來,他輕輕扯動嘴角,自嘲之意溢於言表。
春雪聽見動靜,忙進來檢視,小心翼翼道:“二爺您有什麼吩咐?”
周檀紹微微側身,輕咳一聲:“二奶奶那邊怎麼樣了?”
春雪照實回答:“回二爺,二奶奶似乎已退了熱,只是人還有點迷糊。”
周檀紹聞言心中稍安,緩緩躺下,閉眼硬睡。
次日清晨,顧清語從厚實的棉被中伸出雙手,抻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這一夜的安眠,對她而言,恍若久旱逢甘霖,讓她的身心都得到了久違的鬆弛與安寧。
小翠給她擦臉擦汗,見她雙眸清亮,精神好了不少。
顧清語微微一笑道:“翠兒,我好餓啊。”那聲音裡,帶著幾分撒嬌,幾分俏皮。
等周檀紹醒來,天已經大亮。
他見端藥過來的春雪,又問起顧清語如何了。
這次,春雪的臉上有了些許笑容:“二奶奶好多了,二爺請放心。”
只這一句話,還不足以讓人安心。
到底怎麼個好法?
他總要親眼看一看才行。
周檀紹去到廂房,才邁進門,便聞到一陣食物的香氣。
推開門一看,顧清語盤坐在床邊,輕捧著一隻碩大的海碗,碗中熱氣騰騰,小臉因熱氣蒸騰而泛紅,腮邊微微鼓起,哪有半點平時的端莊和文靜。
周檀紹望著這一幕,心中不禁泛起漣漪,一時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氣。
他一個人夜不能寐,食不知味,沒想到她倒是過得輕鬆自在。
顧清語對上他的目光,微微一怔,滿口的麵條,既難以下嚥,又無法繼續咀嚼,想說話又說不了。
她慌忙間站起身子,手中的瓷碗輕輕搖晃,和她一樣不安。
小翠見狀,亦是驚了一瞬,忙起身行禮道:“給二爺請安。”
周檀紹咳了一聲,徑直坐到顧清語的面前,目光落在她微微撅起、尚帶幾分油光的唇瓣上,不自覺地冷笑出聲:“看來你沒事了,能吃又能睡的。”
顧清語羞澀地低下頭,忙將手裡的碗交給小翠,正想走到他的面前,又想起自己還沾著病氣,遂又緩緩退卻兩步,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緩緩開口道:“二爺怎麼來了?二爺早上的藥都用過了麼?”
周檀紹見她說話的聲音不再沙啞,便知她好了不少,淡淡開口道:“我過來看看你怎麼樣了,順便……”
話到一半,他突然不說了。
顧清語猜不透他喜怒無常的心思,順著他的話道:“二爺今兒起得真早,不知用過早膳了嗎?”
周檀紹聞言,面上掠過一抹淡淡的陰霾:“我可沒你這樣的好胃口。”
這一句話,又讓顧清語咬唇沉默。
她吃東西有什麼錯?
他幹嘛一大早就來找茬?
周檀紹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言行有些孩子氣,於是起身道:“我走了,你安心養病吧。”
“是,二爺。清語自會保重。”
顧清語目送著周檀紹的背影遠去,想起沈硯之前所說的話,心底又不禁激起層層漣漪,思緒難平。
周檀紹的毒要是解了,那她也不必再揹負著“掃把星”的罵名,在世人異樣的目光中踽踽獨行了。
小翠看著姑娘發怔,便問:“姑娘,今日二爺似乎心情不佳,誰惹他了?”
顧清語輕輕搖頭,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