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煙是在手術室外走廊裡見到唐婉婉的,旁邊那麼多來來往往的人,她獨自一人坐在那兒,手裡緊緊握著手機,面無表情。林煙走過去,在唐婉婉旁邊坐下。婉婉抬頭看了她一眼,淡淡淺笑,眼裡沒什麼波瀾。
“他跟你說的?”唐婉婉問,“他”是誰不言而喻。
“嗯。”林煙握住她的手,“別怕,我陪著你。”
唐婉婉笑了:“我一點都不怕,我只是捨不得。”她頓了頓,眼裡蒙上一層淡淡的水汽,“我覺得自己不是個合格的媽媽,也許以後也沒資格再做媽媽……我居然還指望他會回心轉意……”話裡有多無奈,她就有多心酸,亦有多死心!
裡面正好叫唐婉婉的名字,她握著林煙的手顫了顫,面如死灰。
林煙很難過,又無能為力,她好恨,恨那人的薄情寡義,恨不得飛過去跟他拼命!
寧則遠站在走廊不遠處,此時慢慢走過來,坐到林煙身旁。
林煙沒有看他,只死死盯著地上,倏地,地上開出一朵淚花兒。
寧則遠遞過來一方疊得整齊的手帕,有這個男人身上淡淡的味道,很好聞。
林煙苦笑:“婉婉結婚的時候,我就和她約好,要做她寶寶的乾媽,沒想到,就這麼沒了……”
寧則遠眸色微沉,努力安慰:“對你的朋友而言,有孩子做羈絆,說不定是件痛苦的事。如果沒有這個孩子,你朋友還可以選擇新的人生,可以過得更好……”他頓了頓,又說:“而且,我想,如果讓那個孩子自己選擇,他也不一定願意來到這個世上……”
他的聲音清清冷冷,一雙漂亮的長眸落寞又靜深。
聽了這話,林煙心裡好過許多。她望著地面,認真說道:“則遠,謝謝你。”
寧則遠抿唇,淺淺一笑,滿是說不出的孤寂。
半小時後,唐婉婉捂著肚子出來,滿臉蒼白,沒有血色。林煙攙著她,寧則遠去取藥。他的身形修長又挺拔,在醫院裡很是惹人注目,偏偏這麼英俊清貴的男人,取的是抗婦炎膠囊、婦康片之類的藥品,連藥房有職業操守的小護士都在偷偷打量。
寧則遠一臉漠然,根本沒有在意,只有不遠處傳來咔嚓一聲,他才偏頭沉沉望過去,視線冷冽又凌厲。
他定定注視那個小報記者一眼,又默默去取車。
送他們到樓下,寧則遠拎著一袋藥,又極有風度地送他們上樓。林煙將唐婉婉送到床上,這才向寧則遠道謝。寧則遠卻說:“宋媽廚藝不錯,讓她過來幫忙?”
看著躺在床上的唐婉婉,林煙點頭微笑:“謝謝,我確實沒什麼經驗。”
她今天已經說過很多次謝謝,寧則遠微微蹙眉,坐在沙發上,長腿輕輕交疊,淡漠又斯文地說:“不用這麼見外。”
怎麼可能不見外?林煙笑了笑,又去廚房忙碌。
寧則遠給老宅打電話,視線卻落在廚房的磨砂玻璃後面,那兒有個纖細的人影走來走去,也不知在忙什麼。他靜靜看著,忽然,林煙探頭出來——兩人視線撞在一起,寧則遠稍稍有些尷尬,林煙卻極為坦然。她抱歉道:“則遠,能不能再麻煩你一次,送我去趟超市?我傢什麼都沒有……”
寧則遠一向討厭和女人打交道,可對於林煙的要求,他不置可否起身,雙手插在衣兜往外走。
林煙跟唐婉婉說了一聲,又提著包,急匆匆穿好鞋跑出來,這才發現寧則遠居然還站在電梯口。似乎在等她!林煙心裡滑過一絲暖意。兩人並肩站在電梯前,誰都沒有說話,卻有一股異樣的情緒在流淌,直到對面的人也出來。
魏茹見到他們倆,面色一怔,明顯有些意外。她跟林煙打招呼,又問唐婉婉怎麼樣。林煙沒回,只是說:“你怎麼剪頭髮了?”魏茹上星期剛燙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