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然,“善保這種手段,也是生活歷練出來的。福保被善保護著,佳保在您的羽翼下長大,難免有幾分天真。”
君保大咧咧的叉開腿坐著,一口氣將茶喝光,笑道,“樹大自直,這倒不用急。有善保一個,已經是祖墳上冒青煙了,豈能個個兒都如所願。”
餘子澄重又坐下,一面為君保續茶,一面道,“大哥向來不喜讀書,怎麼倒著急讓善保科舉了?他現在在鹹安宮唸書,日後考個生員補筆帖式,一樣升遷。”
君保端著茶盞笑看餘子澄,別有深意,低頭抿一口茶,“元澈猜不到。”
餘子澄笑,“小弟跟在大哥身邊多年,也聽說皇上愛才。”
“是啊,愛才。”君保笑,這屋子收拾的暖和,索性起身將個頭的裘衣脫了,“我如今的官位,是戰場上一刀一槍拼出來的,於政務上平平。再者,已經起調回京,家裡還有這幫小的,我再上戰場的可能性不高了,官位也就如此。”
“大哥可不像說這樣頹喪話的人哪。”餘子澄笑。
“這是實話。”君保笑中透出武人特有的直爽,“我是個直腸子,元澈你孤傲無塵,看不中善保的城府吧?”
餘子澄被人道破,也不尷尬,“叫大哥說著了,我總有幾分擔憂。”
“善保給你送茶送墨的,瞧你喜歡著呢?”君保嘀咕,餘子澄一把年紀竟然窘了一下,沒好氣道,“我有這麼容易被收買?”
“嗯,過兩年你再跟我說這句話吧。”君保笑,手一抬在餘子澄的手背上安撫的拍了拍,“這是一種才能啊,元澈。你有才,卻不肯為權貴折腰,辭官歸隱;我呢,身為武將如今做文官的事,我雖能看清這裡頭的門道,不過,跟御前的幾位大人比起來,粗鄙直接,不入聖目。善保卻不一樣,他書唸的好,為人圓融,頗有誠府,善於隱忍。你不入朝,因當今聖上喜歡詩詞唱和,翰林那幫子人得瑟的什麼似的。”
君保頗有幾分不屑,“我不是說你,你是做實事的。我雖瞧不上那些書呆子們,不過也得承認聖上喜歡唸書人。朝中阿桂大人就是科舉出身,正經進士,備受重用。上界科舉的小狀元王傑,也在御前草詔,官兒不大,人人敬三分。”
“善保他們兄弟三人,福保佳保都不是念書的材料,日後必是武官,可你要知道武官很少留在京城。若外放,朝中就得有人。”君保摩挲著拇指上的玉扳指,若有所思,“我們父祖熬了幾代人才有個三等輕車都尉的世爵,不比著姓大族。姻親也無太顯貴的人,到我這兒熬到兵部侍郎,已是僥天之倖,平日裡多虧元澈你幫襯。”
餘子澄道,“大哥這樣說就外道了。”
君保笑,“外道什麼,咱們兄弟多少年,我才把心裡話跟你說。這官場,你也踩進了半隻腳,裡頭的齷齪都清楚,不往上爬就等著被踩死。我已是如此,就得為他們兄弟考慮。善保長袖善舞,八面玲瓏,這是為官的基本要求,既然唸書好,若能考中進士,他又年輕,皇上也要多看幾眼,不愁日後不顯達。福保佳保也就有了照應,不然,他們兩個的性子若出去做官,我還真放不下心。”
“你說我著急,能不急麼?二十歲中舉,跟三十歲中舉,完全是兩碼事。”
“這,這萬一不中呢?”餘子澄還是“未慮勝,先慮敗”,給算盤珠子撥得啪啪響的君保提個醒兒。
君保一臉自然,“不中也無妨,考筆帖式,我好歹是兵部侍郎,就讓他進兵部,我照看著,有幾年也就出息了。對了,元澈,你有空教教善保寫詩做詞。”
“哪兒來得空閒?”餘子澄道,“白天他得去鹹安宮,下午回家給你帶著練弓箭,一直到吃晚飯,晚上給佳保講功課。”
“哦,我去跟善保說讓他晚上過來,佳保念不唸的又不用考狀元,讓他白天繼續跟你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