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溪有些不安,覺得自己那日不該同裴衍洲甩臉色,待他回來,她再好好同他說說吧, 她在心底嘆息著。
左無問只昏睡了一夜便醒了, 他一個外男並不合適在將軍府裡多加逗留,恢復了一些之後, 便匆匆過來與沈月溪道別,臨走時說道:「還請夫人不要告訴旁人左某受傷的訊息, 尤其是崔三娘那裡。」
這一句特意的囑咐有些奇怪, 沈月溪好奇問道:「先生是怕崔娘子擔心?」
「怎麼會?」左無問矢口否認, 神情嚴肅地說道,「此次崔三娘不聽軍令,致洛口失守, 回了軍營以後逃不過軍法,某隻是不希望她多想。」
沈月溪沒聽出二者之間有何聯絡, 但是左無問一臉正經地說著, 她跟著點點頭。
左無問走了兩日之後, 崔瑛才醒過來。
崔瑛醒來時,沈月溪正巧過來為她換藥,見她慢慢睜眼,淺笑道:「燒也退了,人也醒了,不錯。」
崔瑛迷濛地看著她看了許久,試探著喚了一聲:「四娘?」眼前的人與她的四妹有幾分相似。
「崔娘子,是我,月娘。」沈月溪輕嘆著應道。
崔三孃的神情黯淡了下去,她吃力地抬起自己的右手,遮掩在霧氣濛濛的眼睛上,夢中家人的笑顏早已成為過往,而她卻在仇人手下一敗塗地,經此一戰,她甚至陷入無盡的迷惘之中——以她的本事,真的能血刃仇敵嗎?
「一定可以的。」沈月溪溫柔而堅定地說道。
崔瑛這才發現自己竟當著她的面將心底的話說出了口,她的右手用力將眼眶裡的淚水擦淨,眼眶裡的水卻是越來越多,「叫夫人見笑了。」
沈月溪斂了巾帕,輕輕蓋在她哭紅的臉上,柔聲道:「想哭便哭,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夫人……我很沒有用,白白浪費了將軍給我的機會……」崔瑛苦澀地凝望著上方,是她無能,被崔恕的激將法沖昏了頭腦,丟了洛口。
「所謂吃一塹長一智,相信崔娘子下一次再遇到仇人便能得償所願了,」沈月溪安慰著,見她依舊難受,又道,「你在我這裡好好養病,等養好了再說,左先生說你回軍營還要挨罰。」
崔瑛轉過頭去,不敢看沈月溪,不自在地問道:「他……沒事吧。」
沈月溪停頓了一下,「應當沒事……吧?」
「夫人為何如此不肯定?」崔瑛急忙問道,「可是他受了傷?」
沈月溪看向她那雙滿色急色的眼眸,慢吞吞道:「我並不知曉,崔娘子不如當面去問他?」
崔瑛神情僵住,苦澀而無奈地笑了一下。
因牽掛著左無問,崔瑛急於回軍營,在將軍府養了半個月的傷便走了,而沈月溪依舊沒有等到裴衍洲歸來——
這一次與裴衍洲分離的時間並不算長,成親到現在一年的時間,他們聚少離多,可許是因為此次沒有好好離別,她心中總有些空蕩蕩的難受。
一直等到五月初一,彩月才同她說軍中傳來訊息,裴衍洲得勝歸來,將於明日抵達汾東。
沈月溪這才鬆了一口氣。
五月初二,她早早便起床,細細妝扮了一番,穿了一身亮眼的石榴紅,又將裴衍洲當初送她的那一支雙蝶金簪插在頭上,領著將軍府的人在城門前靜等裴衍洲的歸來。
裴衍洲坐在高頭大馬上,遠遠便看到了站在人群裡的沈月溪,盛裝打扮的女子如同洛陽盛開的牡丹,將周圍都襯得沒了顏色——他看著她便是一眼萬年。
他直接下馬走到了她的面前,才發現她今日簪了他送的金簪,當初他以為最好的東西如今放在她的髮髻間卻顯得有些寡淡。裴衍洲想著,他應當打造一支滿是寶石的釵子,不,一支不夠,最起碼十支、百支才能配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