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看也不看她,一揮手:“你與我退下,休要聒噪。”見了孟洛,這等姿色的女子早已不在他眼中了。
那姬妾雖然委屈,卻是不敢違逆,她可是知道這個看似膿包不成器的太子真實的性情是何模樣,只得憤憤起身,卻也不敢再耽擱穿衣,只得胡亂套上衫裙快步出去了。
在從拜在帳中的孟洛身旁擦身而過時,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只看見低垂著頭不曾抬起來的背影,冷笑一聲:“不過如此,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模樣呢。”說罷憤憤然出帳去了。
太子此時再也按捺不住,起身大步上前,滿臉得意歡喜:“洛娘快起來,不必多禮,讓孤好好瞧一瞧你。”
只是還不等他到跟前,孟洛已是起身退了一步,低著頭道:“殿下,長夜漫漫,何必急於一時之歡,如此冷清著實無趣呢。”
太子一愣,大笑起來:“洛娘說的極是,長夜漫漫正是尋歡之時。”他望著孟洛,“想不到洛娘深知孤的喜好。”
他吩咐侍婢命歌舞伎人與樂師進來,起舞作歌熱鬧非常,又吩咐人送來美酒和精緻小菜,要與孟洛好好吃酒取樂。
孟洛何嘗有心思陪他吃酒賞歌舞,只是心思飛快轉動,想著如何能夠拖延時間,能夠設法逃出去。只是太子此時絲毫不允她離開半步,令她為自己斟酒,對於這個從桓家五郎手裡搶來的女子能在自己帳中,滿是得意。
只是歌舞終究有停歇之時,儘管孟洛已經盡力奉上一盞盞美酒,太子卻絲毫沒有醉意,他的目光越發灼熱,望著眼前這個女子,已是恨不能立刻將她壓在身下。
他看也不看帳中歌舞伎,揮揮袖:“都與孤退下。”
孟洛看著歌舞伎人與那幾位樂師紛紛起身作禮,竟然就要退下了,她心慌了,知道等他們都出了帳,只怕自己也沒有法子再拖下去了。
她一咬牙,顧不得許多,快步上前一把奪過樂師手中的曲項琵琶,轉過頭向太子強笑道:“殿下還不曾聽過婢的琵琶曲,怎能就此作罷呢。”
太子笑了起來,坐會席上,頗有興味地道:“想不到洛娘不但姿色絕豔,還會曲樂,那便奏上一曲,給孤助興吧。”
孟洛抱著那架琵琶,欠了欠身,坐在樂師先前所坐的席上,略一沉吟,撥動手中弦,錚然的絃聲中朗聲而唱:“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遊女,不可求思,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翹翹錯薪,言刈其楚。之子于歸,言秣其馬,漢之廣矣,不可泳思……”
曲聲方起之時,帳中眾人都是一陣錯愕,她分明並不會彈奏琵琶,胡亂撥動琴絃罷了,那曲調嘈雜刺耳,著實叫人無法覺得悅耳,只是還不等他們回過神來,卻是被孟洛口中悽苦又帶著絕望的曲調所吸引。
原本是男子所唱的一曲漢廣,自孟洛口中唱出來,略略低啞的嗓音透出無限哀傷與無助,漸漸地,琵琶聲已不可聞,只是緩緩撥絃,清冽的絃音更是讓人覺得她口中這一曲蒼涼的漢廣撼人心神。
漸漸地,營帳外原本有的喧囂似乎都已經靜下來,眾人都在留心傾聽著這一曲從不會在繁華如錦的世家皇族被唱起的漢廣,聽那哀傷的女聲傾訴著她的絕望。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孟洛並不看帳中眾人,不看這華麗富貴的營帳,目光空遠哀涼,只是撥動著手中弦,不斷唱著。
漢江波濤浩淼寬廣無垠,江水悠長綿綿無絕,這便是你與我之隔,無法橫渡無法逾越,縱然思慕企盼,可終究是隻剩下絕望。
她唱的聲音已是漸漸嘶啞,卻還不可停下,不知道這營地之中可有人聽到她這一曲漢廣,能明白她的心意,讓她不要為太子玷汙!
太子自先前的震驚之中清醒過來,隱隱明白了她的意圖,頓時怒意上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