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財也能帶著景煜好好的過下半生。”
明毓原本還算平和的情緒,被他這交代遺言般的話鬧得頓時氣從心頭起,一怒之下把手上的牌子朝著他砸了過去:“我才不要你這錢財,你一出事我就離開這長安,找個人改嫁!”
謝衍接過要滑落的牌子,兩步走了過來,輕輕地放在桌面上,低垂下頭,望向她。
明毓對上他的視線,好似在他一貫冷淡平靜的眼海中看到了不同。
他那漆黑的眼底下,似有柔光。
不是錯覺。
明毓心頭有些許的發緊,她不由捏捏了捏手心,定定地望入他的眼底,想要找出偽裝的痕跡。
可沒有。
四目相對,氣氛久違的溫和。
謝衍也不知自己眸光漸柔。
他伸出手,把她額邊的一綹髮絲輕輕地挽到了耳後,指尖似不經意觸碰到了她的耳廓,聲音徐徐:“夫人,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現在能做的,就是護好我自己,護好你和景煜。為都有發生的可能性而安排好你和景煜的後路。”
他的話很是真摯。
無關浮於臉上表情變化,也無關語調變化,而是讓人打心裡覺得真摯。
明毓心微一顫,被他觸碰過的肌膚,絲絲髮麻。
她不敢再與他對視,收回目光低下了頭。
謝衍的眼神看似一潭死水,可再看,卻好像是柔和的湖水,溫柔的把人裹著在其中。
謝衍……越來越不同了。
他的不同,讓她心不安,讓她怕自己會再次陷進去,可更怕自己再次陷進去後,才發現他這些都是為了做個正常人而偽裝
() 出來的。
“若我真出事了……你若想改嫁,那便改嫁吧。”
明毓眼睫微微一顫動,但隨即又聽他說:“若我平安無事,這事最好別再提,也別再想了,如此很不道德。”
……
剛剛微妙的心思,頓時被他這“不道德”的三個字給打破了。
明毓抬眸白了他一眼。
謝衍眸中的變化已然斂去,好似恢復了尋常。
他忽然問了個與現在沉重話題不符的話:“方才夫人在屋中與青鸞說了什麼,怎笑得那般開心?”
明毓臉上有一瞬沒反應過來的茫然,片刻之後便反應過來他的是什麼,望著他良久的無語。
“女兒家的事,少問。”
謝衍抿了抿唇,說:“只要不是別的女兒家,而是夫人的事,作為丈夫也是聽得的。”
明毓徹底不想與他說話了。
謝衍總是能把話題給終止了。
她淺淺翻了個白眼,把契書摺好,拿上梳妝檯上的牌子站起一併拍在他的胸膛上:“你自己拿好,別塞給我。”
說著坐下,轉身對著銅鏡,把青鸞方才簪入髮間的髮飾拆下。
青鸞最近學得一些新頭髻,便回來嘗試了,她們方才聊的有李媼和兩個婢女的事,也有這新頭髻。
那些躲在暗中,暗戳戳盯著人的視線沒了,明毓心情自然也跟著暢快了,笑意也多了起來。
謝衍按著胸膛上的契書和牌子,又瞧了眼妻子。輕輕一嘆後,這才把東西放回匣子中,放回到原來的位置。
不出意外,接下來這幾天,他身邊不會有消停的時候。
他想,若他真的出事了,那她也能知道這些東西擱在哪,又都是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