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蒼暗暗驚訝,何人能指使完長公子,還讓對方露出笑容?
他正想著,就見長公子忽然看向信使,道:“等會將這封信送回去。”
說著,扶蘇將帛紙展開,從旁邊拿起硃筆一點點地在信件上書寫,片刻後他才將帛紙重新系好、封好,再交給了沉默的信使。
信使領命離開。
扶蘇重新執筆,抬頭看向張蒼道:“你今日如此著急見我,可有要事?”
“回長公子,是魯豫之地的事。因為魯豫之地的羊毛羊線生意做得很好,跟著如橋、胡亥商隊一起過去的細作,已潛伏在魯豫商盟中,成功掌握三位大世家和五位小貴族家中的部分田地情況。”
張蒼從長袖中抽出一份帛紙,展開之後,雙手再遞過去,“這是他們送回來的記載,部分貴族的私田數量,以及相關隸臣妾名單。”
扶蘇微微蹙眉,匆匆掃了幾眼,勃然大怒,道:“豈有此理。按他們這種兼併土地的程度,魯豫之地還能有一戶平民嗎?整個魯豫豈不是都成了他們的隸臣妾?他們的私城?”
張蒼神色擔憂道:“長公子,這也是我所擔憂的!臣甚至在想,過去幾年調查土地兼併之事,屢屢不順,說不定都是因為調查到了那些隸臣身上。
這些迫於無奈,已經私下與魯豫貴族簽了賣地契約的人,又哪裡敢暴露。”
扶蘇眉頭緊鎖。
張蒼這個猜測非常可怕,隨便調查都能抽中賣地的隸臣妾,可見魯豫賣地的數量有多麼龐大。但更可怕的是,這樣的猜測非常有可能。
扶蘇捏了捏眉心,雙眸冷冷地看著張蒼,道:“張郎官,提高對魯豫之地羊毛羊線的購買量,誘使他們繼續增加土地養殖白羊!查!給我狠狠地查!”
張蒼拱手道:“是!”
扶蘇道:“昔年,魯豫為舊齊,也曾被我大秦鐵蹄征服。如今大秦仁善,才保有舊齊一些貴族體面。但我大秦能保,也能收回來。
竊取我大秦稅收,私下圈養隸臣妾,若是太過,便與逆賊無異,逆賊當誅!”
張蒼先是一愣,很快打心底裡歡喜。
自從追隨扶蘇,他在認真做事時,也敏銳地察覺到長公子與陛下之間對政務處理有極大的鴻溝。
他是又擔心又不知道要如何規勸。
沒想到長公子居然自己有了變化。
起碼在過去,長公子肯定說不出“與逆賊無異,逆賊當誅!”這樣一番句話。
等等,難道說陛下忽然放權給長公子處理幾個月政務,就是為了調/教兒子不成?
……
張蒼正感慨薑還是老的辣,此刻,扶蘇忽然起身,遞給張蒼一摞竹簡,開口道:“羊毛一事,不急於一時。你先將與百越商戶交易的事,做好。”
張蒼一愣,接過了竹簡。
他對百越商戶並不陌生。
前段時間,屠睢將軍護送一批美酒、蠟燭、象牙等商品入咸陽
,掏空不少人手中的銀錢,也給治粟內史交足了稅收。
他昨日還在與治慄內史的郎官們聊百越商戶,核對稅務資訊。
思及此,張蒼翻開竹簡看,看了一會後,他驚訝地看向扶蘇,道:“嬰小郎君居然有如此魄力?承諾任何百越商品,只要進入大秦都必須交稅?”
大秦國庫空虛,百越那邊商品多賣給貴族,若是收稅,不光能充盈國庫,也不會動盪平民市價格。
“不止如此。他還著重提出貴族身份不可免稅。”
扶蘇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阿嬰此舉利在大秦,不過,也會讓胡亥和如橋得罪不少人啊!”
“是啊。可是會讓嬰小郎……什,什麼?!”張蒼一愣,詫異地看著扶蘇,“為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