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嬌的手掌因緊張抑或怯意而緊緊攥住。等那一幫來路不明的人即將出了庭院,她才想起手裡還拿著那塊羊脂玉璧,便立刻飛奔出去:“易先生……”
肩典適時地停了下來。易先生轉過臉,冷眸凝視,卻不見他說話。
玉嬌揚了揚手裡的玉璧:“你家公子的東西,物歸原主。”
“不用了,我出手的東西,永遠不可能收回。我想要的……”似乎覺得接下去的話有何不妥,那人及時把原話都嚥了回去。依舊是斯斯文文地笑著,“小姐,別過了。”
“喵!”話落。那隻圓滾滾的貓忽然間從水帳裡鑽了出來,四肢盤膝趴在邊緣上,像是個毛線球似地。可那湛藍湛藍的眼睛,卻一眨也不眨地盯著玉嬌看,彷彿所凝視的,只是它的獵物。
同來時那樣毫無聲息,他們走得也十分安靜。
捏著手裡那塊玉璧,左看右看,被柳氏摔豁了的那一塊都十分礙眼。顯然肩典裡的人從管公子手裡拿回玉璧之後都沒有細看,直到不久前他拿出來給她。也許他再也不會知道,他視若無價之寶的玉璧其實早已有了瑕疵,再無完璧。
可這當中就是有一種十分詭異之覺縈繞在她心頭,使得她有股說不上來的彆扭。
小心將玉璧揣入懷裡,發現甘露沒跟出來。她便只好再回屋去找,只見甘露已經把那些散落的錦帶花都拾掇乾淨,瞅著門庭下光禿禿的枕石發呆。
“你在看什麼?”玉嬌把目光落到正對門檻的地方,赫然發現她們家高過半膝的木質門檻不見了。
這也難怪剛才甘露進門會撞到自己,她步子原本拔開很大,一下子沒收住勢就往前撲騰了。
那些人竟然為了把肩典抬進屋,把門檻給拆了?!那人下來走幾步就那麼難呀?
玉嬌哭笑不得,抬起頭果然在遊廊另一頭的扶欄底下看到了分量不輕的門檻,只能往外喊了幾個壯實的護院進來,把門檻復位。
回到僻靜的住所,這下午發生的事情難以在玉嬌心口消磨掉。關乎靈芝的一切雖然玄則玄矣,但於她來說意義不大。重要的是,靈芝對柳氏來說很要緊,那麼柳氏會把它藏哪兒去呢?
她環顧自己的屋子,突然間對自己重生那天的事情萌發出許多好奇。可惜的是,當時甘露並不在場,究竟是何情形,她比自己還要摸不清。
甘露坐在窗邊認真用剪子修剪新採的幾株花。原本那些錦帶花是要帶回來插瓶的,不想被那些莫名其妙的到訪者給毀了,回來的時候只好又沿路採了些。雖然甘露不知道嬌娘復生那天的詳細情況,但是對於玉家,乃至柳氏身邊的一二,應該比自己知道地清楚。
玉嬌半倚在床頭看了半晌的書,發現腦子裡全是靈芝的事情,便索性將書擱下,問她:“你還記得昨晚你碰見管叔時,二夫人身邊站的是誰嗎?”
甘露舉著剪刀“嚓嚓”空剪兩下:“那騷蹄子,聽說是二夫人的一個遠方親戚,後來奴婢聽人說,以前有人在翠樓裡見過她。”
“翠樓?”
“……”甘露臉上一紅,“那種下三濫的地方,小姐不知道的好。”
這麼說,其實昨晚上那個花綠襦裙的丫鬟,是青樓出身的。她恍然頷首,原來如此,要不然柳氏怎會委派那般艱鉅的任務給她。照此說,柳氏最見不得光的事情,應都有此人的一份,她豈不就是柳氏身邊最信得過的人了?
“小姐怎麼想到問起她了?小姐以前可不喜歡此人,提都嫌髒。”總算把花都插好了,甘露開始收拾落滿桌子的花莖。
“嗬,問問而已。”她笑得婉轉,用書遮擋住自己的臉,夕陽在外頭大樹上洋洋灑灑無數金輝銀點,半壁天空紅霞似火,燒得分外奔放。
“喵!”
一聲貓叫忽然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