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舟過蘆葦海,薄霧暝暝,雙鯉獨自坐在船頭,手指繚繞編繩,將那顆孕蝶寶珠持在眼前,發呆出神,心中惴惴不安。
她並不是真正的沈小姐,師昂閣主慧眼如珠,會否教他發現實情?
可她無論如何,又舍不下這大好機會。
就見一面,一面便好,然後解釋這不過是個誤會,自己並非有心冒認……但,他們會信嗎?
雙鯉回頭,掃了一眼談笑正歡的周正等人,低下頭五味陳雜。
要不狠一狠心,現在就走?
雙鯉站了起來,掉頭往船艙去,心裡攥著一囗氣正要開囗,同行的一叫吳泉的小個子忽然衝著她深後大喊:「沈小姐,快看,是有瓊京啊!」
艙內外的人,無論是師旻所領的帝師閣弟子,還是周正所攜並未入過三山四湖的老兵,都擠到前方。對於多年魂牽夢縈的地方,雙鯉無法抗拒,聞聲下意識回頭。
就在這時,有船走偏,撞了過來。
雙鯉不穩,手腳亂鳧打了個擺子,將好搖櫓的船工手肘撞來,撞在麻穴上,她五指一展,珠子掉落,順著甲板滾。
「哎喲!」雙鯉驚叫一聲,低頭去撿,逆流夾在一眾高大男人之中,腦殼頂不是撞著人手壁,就是碰上了腰。
突然,有人喚了聲「閣主」,雙鯉身子一僵,以為師昂便在來船上,下意識翹首盼望。
珠子不知給誰踢了一腳,踢回她面前,她正下腳,一步便踩了個準,向前一溜,旁人躲開,眨眼便翻過船舷跌入水中。
周正脫下外袍當即跳水,帝師閣的弟子也預備入水救人,但遲了一步,那失了準頭的船又打著旋再度撞來,師旻蹙眉,低聲猜測:「怕是底艙磕在了暗礁上,破了洞。」
聞言,那幾個老兵紛紛表示自己都會水,隨時接應,師旻這才放下心,趕緊搭手船工,放繩子將那漏水木船給拉住,隨後喊上裡頭的人,往自己這方甲板過渡。
周正在水裡出入,卻沒見雙鯉,正當眾人著急上火時,定睛一瞧,這才發現方才的急流教雙鯉衝出去老遠。
「在那兒!」
雙鯉會水,上下撲騰還不至於沉底,但跌跤那刻臉朝下全無準備,鼻腔喉管嗆了水,痛感直到耳朵。
就在她努力向上抓撓時,一隻手遞來,將她毫無目揮舞的五指緊緊捉住。
明日當空下,恰如金帶白衣的謫仙涉水而來,雙鯉仰頭出水,為一廣袖圈住,靠在溫暖的胸膛上。雙睫上晶瑩的水珠震開,一睜眼便是魂牽夢縈的那張清雋俊美,正義凜然的臉。
周正浮在水上,和其他的沈將軍的老部下們一樣,都驚嘆於閣主近百丈的距離涉水卻剎那至眼前的超然輕功,帝師閣的人則為此滿心自豪,唯有雙鯉如墜夢幻,心中被驚喜塞滿——這一幕簡直符合每個少女懷春的夢。
她想過許多種相遇——
靦腆的。
「閣下便是帝師閣閣主師昂?小女子雙鯉這廂有禮。」
豪爽不羈的。
「哦豁,你就是師昂,我雙鯉看上你許久了!」
財大氣粗的。
「這些,這些,還有這些,能買你一餐飯的時辰嗎?我有話要同你說!」
但沒想到是這樣窘迫而侷促的。
偏巧還有人嫌不夠亂,就著木板過船來的人裡頭,有個個子高挑的文士,乍一眼認出那愛穿短斗篷的姑娘,立刻揮手高喊:「嘿!雙鯉姑奶奶,是你啊,你的帳……」
正打算裝柔弱無力往師昂胸膛靠的雙鯉,僵著脖子循聲望去,一看竟是懸甕山下,打馬匆匆別過的劉子闊,心裡登時只有一個念頭:你小子可別再說話,萬一給了露了底,這鬧劇可不好收場!
話已出囗,越解釋越欲蓋彌彰,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