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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頁

聶光明是個甚麼樣的人?只認一個非黑即白的死理,正直到剛過易折,怎能讓他曉得!因而,柳徵必須死!

有一必有二,邁出那一步便如身墮泥濘,再不得回頭。

崔嘆鳳徹底淪陷,與持花人頻繁合作,兩人結成勢力,在江南展開反清洗,並逐漸打入內部勢力。後玄之道長手持《開陽紀略》暴露,更引得二人追殺,一為保自身,二為不讓晉國朝廷拔出眼線。

持花人得勢,崔嘆鳳亦順風順水,沒有人會懷疑,慈悲為懷的洞庭神醫,背後會是心狠手辣的奸細。

因這般風生水起,姚萇又想起了這個滯留南方的義子,開始試圖維繫這段關係,暗殺令隨即而至——

北府兵主謝玄病逝後,謝氏略有衰頹之勢,曾參與北征的老將謝琰出來扛鼎。太元十九年,謝琰升遷尚書右僕射,遭到刺殺。

把目光瞄準謝氏的不止秦國一家,聶光明同「不見長安」中人在一次剿滅暗探的行動中亦偶然得知有人要對謝琰不利,於是帶人前去營救。

天作巧,刺殺中二人相遇,交手時皆認出對方。

聶光明乍驚還悲,似是一輩子的認知都被顛覆,掙扎而難以置信,但他的性格剛毅,既知真相,絕不會再同流合汙,堅持要劃清界限。

奇就奇在,二人都非耽於情之人,因而無一低頭。

每每回想當初,崔嘆鳳亦會想,若是如話本傳奇裡那樣,肯放下江山,放下身份,放下立場,就此泛舟江湖該多好,可惜,那只是奢侈,是摻了毒的酒水,是自我的麻痺,那樣也就不是他崔嘆鳳和聶光明瞭。

他曾想過回頭,但最終放棄,因為忠義而與聶光明分道揚鑣。

真是悖論。

聶光明生而忠義,熱衷於與忠義之人相交,他崔嘆鳳從未在此有失,可他們的忠與義卻隔著生死與黑白。此生已做不到正大光明,最後這一點難能可貴的品質,崔嘆鳳希望能堅持,他不想變成義父那般無情無義之人——

聽說,當年在新平,姚萇向苻堅索要傳國玉璽且求其禪讓,被嚴詞拒絕後,怒而弒主,將其縊殺,後來為洩私憤,甚至將苻堅開棺鞭屍,委罪他人,以此推脫。

崔嘆鳳希望,能有自己的堅持。

他忍痛運慧劍,斬情思,意欲折返長安,此生不復相見,但他肯自傷以退,聶光明卻不肯放過他。

其師蕭九原慘死,聶光明懷疑江左另伏有狠角色,且此事與崔嘆鳳有千絲萬縷的聯絡,為了挖出這個人和他背後的勢力,他設局報信,以自己為誘餌,將崔嘆鳳引出長安。太子姚興與崔嘆鳳亦故交,發現此信後,先一步埋伏,將計就計想將這些為晉國賣命的江湖人悉數剿殺。

那一日,雪河澗下起鵝毛大雪,滿山是素裹銀裝,雪地裡是血如紅蓮。

聶光明遇伏,所率來者皆死,唯留他獨活,中了莊柯獨有的劇毒明煙散,撐著一口氣去見崔嘆鳳。截殺的秦軍打著明晃晃的招牌,他能怎麼想,只會想溫潤如玉的崔嘆鳳竟如此歹惡,我雖想擒他追究舊事,可在拿定證據前,從未想要他的命,可他卻半點不留情,要置自己於死地。

所以——

「該殺!」

崔嘆鳳隻身一人站在雪松下,背後是來勢洶洶的刀風與殺氣,聶光明雙手握刀,暴起力劈,恨不得將他劈成兩段。

「明郎?」

換來的只是聶光明臉上一抹不屑的冷笑。

崔嘆鳳退了半步,忽地不再躲避,而是不偏不閃,向著他的刀鋒,苦笑道:「你竟是來殺我的?」

積壓的情緒霍然爆發,他何曾沒有希冀,何曾不盼轉機,但盼來的等來的卻並不如意。

刀刃毫不留情在其胸前拉開口子,血花濺射,噴在聶光明的臉上,但他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