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婉之若是出了事,孟放鐵定不會善罷甘休,與孟部的結盟顯然不是族長一人就能促成敲定的,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即便孟不秋相信此中仍有貓膩,卻也必須討個說法。公羊月體諒他的難處,又念著受人之恩,決意先攬下所有的罪過,不帶累旁人,之後是追殺,是逃命,是做戲,是動真格,任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然而,他正打算開口,後方卻飛來一道女聲——
「如果是以我的名義借呢?」
眾人回頭,只見身後高木之上,站著個白衣女。女子身著巴蜀一帶獨有的薴麻裙,挽起靈蛇髻,別著鎏銀簪,年歲四旬上下,一雙眼狡黠靈動,可見年輕時不御鉛華便是楚楚美人。美人開口,卻少了分靈氣,多了分威儀,她撫摸抱著的雙劍,直視孟不秋時很有幾分高高在上。
白星迴喜上眉梢,高喊一聲:「娘!」
此話一出,晁晨才恍然,這美婦人便是天都教教主夫人,「三星」之一的鴛鴦冢中鴛鴦劍的唯一傳人,樓西嘉。
聽見喊,樓西嘉眉毛一挑,指著人道:「站那兒別動,還沒同你算帳。」
白星迴瞬間如冷水潑身,訕訕擺手:「娘,你怎來得如此快?」
「等你傳信,黃瓜菜都涼了!」樓西嘉笑罵一聲,朝孟不秋瞥去一眼,白星迴當即明白,是誰漏了底。敢情他們一入孟部,這廝便通風報信,他還懷疑孟不秋與教中心不齊,眼下看哪是不齊,分明穿一條連襠褲。
不悅歸不悅,既然孟不秋心向天都教,那麼當前這事兒便有迴環餘地,白星迴這才是徹底鬆了口氣。
樓西嘉兩指夾出白星迴的半路傳書,言歸正傳:「事情我已大致曉得,有人敢在我教眼皮子底下偷盜九部聖物,教中勢必會追拿到底。至於是不是他盜的——」她看了一眼公羊月,直接擋在前頭,「尚且存疑。」
孟部老巫師開口:「夫人可是要放公羊月走?九部雖聽令教中,但也不代表會接受如此包庇!」
「慢來!諸位不必急著動怒,」樓西嘉安撫道,「方才我已說過,以我之名義暫借,而後定會完璧相歸。」
這樓西嘉雖是個外族人,卻與教主恩愛甚篤,教主又是個胡鬧不管事的,這些年教中幾乎由她一手打理,因而聲望頗重,她的名義,幾乎可以等同於教中之意。老巫師向孟不秋探詢,十分遲疑:「這……」
孟不秋不卑不亢道:「空口無憑,還請夫人示下。」
樓西嘉莞爾一笑,指著白星迴,道:「那就把他抵押在此,直到公羊月尋回聖物,再來相贖。」
此話一出,除了孟不秋唇齒間不經意帶笑,餘下無人不驚。
晁晨是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天都教好歹與帝師閣齊名,是天下第一「魔教」,做事講什麼道理?便是自古,也沒這道理,縱觀歷史,就沒有哪個上國,把王子王孫送到番邦為質,即便這是江湖門派,也不過大同小異。
如此守規矩,正派的臉往哪裡擱?
他朝公羊月看去,後者攤手,表示自己也完全蒙在鼓裡。從牂牁到建寧時,白星迴絮絮叨叨說了不少天都教的事,他們都只半信半疑地聽,尤其是說起他老爹白少缺,那是天下第一荒唐不羈。晁晨是一個子兒都不信,再古里古怪,那也是一教之主。
如今看來,他很是懷疑自己這二十年來的閱歷。
「娘,我是你親兒子嗎?」白星迴就差哭出聲,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公羊月,「表哥該不會是你私生子吧?」
樓西嘉乜斜著眼:「嗯?你再說一遍。」
「好的,」白星迴瞬間變臉,堆起笑容,乾癟癟道:「以後這裡就是我家,歡迎大家常來,開飯開飯,餓得要死。」
老巫師見話都說到這份上,也無可置疑,至於其他人,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