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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終都是時間渡河上的孩童——唱歌,睡眠。歡笑,掉淚。看望風景。相見和告別。時間之於他,真是一個好玩的遊戲。

旗小漾慢慢將頭側靠在渺渺的腿上,像個脆弱的無依的孩童,渺渺的目光落在他月色下彷彿被漂白過的臉,瓷白無垢,精緻絕倫——他的身體一直都不是特別好,即使已經擺脫了小時候的羸弱,但臉色一直都是病態的蒼白,更增添一種貴族式的剔透高貴,此刻,他的依戀,他的溫情脈脈,都是毒藥,但,渺渺不會忘記孩童的本質:放縱,自私,天真,和理所應當的殘忍。

渺渺的手指劃過他的臉頰,又握住他的脖子,盯著他黑得深不可測,又盛滿碎影笑意的眸子,然後,慢慢地收緊雙手,那種無動於衷的冰冷無情,竟是要掐死他!!

而躺在她腿上的旗小漾,卻一點也不阻止,甚至連身體本能的緊張都絲毫沒有,黑闐闐的眸子依舊那樣望著她,縱容又寵溺,嘴角上揚,甚至掀起一個豔麗到有些妖的笑。

手,越收越緊,旗小漾已經完全呼吸不過來,臉上漸漸呈現本能的痛苦之色,卻依然沒有任何反抗,眼睛一眨也不眨,就是這麼逆來順受的,看著她。

最後一刻,渺渺的手驀地一鬆。空氣霎時間湧入胸腔,引起劇烈的灼燒般的痛感,旗小漾不可遏止地支起身,咳嗽起來,蒼白的臉頰升起胭脂般的紅,更是清豔無比,他一邊咳,一邊胸腔發出愉悅的笑聲,卻因為這咳嗽,而變得斷斷續續。

渺渺面無表情地站起來,再不看他一眼,上了樓。

被如此對待的旗小漾不僅不惱,也站起來,一手扶著門框,只看著她的背影,笑,間或夾雜著咳嗽聲。

旗渺渺和旗小漾是什麼關係?

他們七歲相識,十年相伴,一起走過雜樹生花、群鶯亂飛的年紀,是知己,是玩伴,是師長,是情人,是交纏而生的藤蘿,是彼此骨血裡迷失的那一部分,是心裡面的倒刺,拔不掉的痛。

四年分離,各自走在荊棘遍地的人生路上,對彼此的念想是融在血裡面的毒,面不改色,毫不動容,裡面卻都是潰爛的痛,誰也碰不得。

好不容易,團聚了,一般人的想法裡,該是皆大歡喜了吧,可,渺渺不——

自在學校裡見到那架舊鋼琴時,渺渺的心裡面既是緊張又是忐忑,那種懷抱巨大希望又唯恐希望落空的心情跟了她一路,沒見到他,心裡面委屈失望得發疼,乍見,便彷彿被瞬間擊中,一波一波的狂喜衝擊著她,她承認,她歡喜得心都疼了,身子甚至發酸發軟,可,渺渺畢竟不是凡品,劇烈的喜悅過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怨,一種恨,一種怒——

好啊,旗小漾,你很好,說走就走,說來就來,來了,居然還曉得算計她,非得千方百計地讓她來見他——我算什麼,我算什麼!這時候想到的是旗小漾抱著她一邊默默流淚,一邊反覆呢喃,“渺渺,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然而,卻是他不聲不響地拋下她。想到的是兩個相依為命的孩子跪在靈堂,緊緊地牽著手,他現在明明早回來了,卻不肯先來見她,想到的是……

渺渺是帶著這樣巨大的委屈怨氣入睡的,睡著了,自然不知道旗小漾跪坐在床頭的地板上,看了她幾乎整整一夜。

第二天,渺渺醒來,旗小漾已經不在了。窗外的陽光特別好,亮麗,心旌搖動,渺渺懶洋洋地蜷在被窩裡,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然後,嘴角慢慢地往上揚,不可遏止的笑容,越來越大,直到呵呵笑出聲——渺渺的心情不可謂不好,雖然,昨天,她有著一肚子的怨氣,可——她的小漾回來了,呵呵,她的小漾回來了!

渺渺簡直想尖叫來表示她的興奮她的快樂。

一撇頭,看見床頭櫃上盛在玻璃杯裡的清水——這是她的習慣,每天早上起來要喝一杯清水——顯然,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