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嗎?我告訴你,我偏不,阮東庭,你算個什麼東西!”
阮東庭的臉色變了,他大概沒想到這個堂堂名校大學生,居然這樣沒有教養地謾罵。
旗渺渺卻是一秒鐘也不想多待了,轉身,大踏步地朝門口走去,剛開啟門,卻和剛要敲門進來的何足撞了滿懷,何足手裡捧了個盒子,也被撞翻在地,只聽“哐啷”一聲,瓷器碎成兩半兒的聲音。
何足大驚失色,“我的天吶,這是汝窯的瓷器!”
渺渺的心咯噔了一下,臉色也變了。
相依為命
阮東庭,你算個什麼東西!
再想起這句話,渺渺簡直後怕,她那時候是氣瘋了,口不擇言——阮東庭再不是東西,捏死她還是跟捏死只螞蟻一樣容易!
“哎,渺渺,你抱回來的那一堆破銅爛鐵到底幹啥用的?”
這是在“小光年”,門口掛了暫停營業的牌子,渺渺坐在靠窗的位子,看著窗外發呆,聽到唐習習這樣問,轉過頭嗤了一聲,“什麼破銅爛鐵,沒見識!”
唐習習一點也不介意渺渺的擠兌,“不是破銅爛鐵是什麼?”
渺渺一手支著下巴,神情有點懶有點煩,表情抑鬱,“那可是正宗宋朝汝窯出品的瓷器,把你稱斤論兩賣了都不抵它千分之一值錢。”
唐習習嚇得手一滑,差點讓本來就已經碎成兩半兒的瓷器再次遭罪。
“真的假的?”唐習習明擺著不太相信,將一邊將瓷片兒舉起來,仰著脖子仔細鑑賞。
渺渺神情淡淡的,“當然,它現在碎了又另當別論。”
孔娘子煮了咖啡端過來,也拖了把椅子圍坐在桌子邊,和唐習習一起看那兩半碎瓷片,半晌,微蹙著眉問:“這是什麼東西,我怎麼瞧著有點兒像寵物食盆啊!”
渺渺拍著大腿大笑,“孔娘子你也有一天落入俗人之見了!”
孔娘子笑得豁達,“我本就是俗人,自然都是俗人之見。”
渺渺來了興致,一掃剛才的抑鬱不振,傾過身來拿起一片瓷片,興致勃勃地說:“這是一個水仙盆,而且還是宋徽宗趙佶親自吩咐燒製的。水仙花唐代從西方傳入,不過它的花色不符合唐代人的審美,一直到了宋,特別是徽宗時期,水仙花才大受歡迎。你看這個水仙盆,顏色清淡,符合水仙的清雅。沒有任何瑣碎的花紋,連開片兒都避免了,這就是免得水仙養久了,汙垢滲入瓷壁,開片紋路過於明顯,就失去清雅的美感。形狀偏長方形,水仙就可以側臥,方便造型,但盆的邊緣又很圓潤,可見,趙佶對這隻水仙盆真是煞費了苦心。尤其是不開片這個特點,你知道開片原本就是瓷器的缺陷,因為胎釉膨脹係數不同而造成。宋朝的瓷器都以釉色取勝,不講究刻畫,講究自然,所以在燒製過程中自然形成的裂紋更符合審美,清淡含蓄,不張揚,這是當時的主流審美,可,趙佶卻能夠捨棄開片,可見,這是一個多麼懂得生活多麼懂得情趣的人。
這東西后來到了乾隆手裡,跟其他宮藏的汝瓷比起來,它釉色不是最好,還不開片,形狀還很奇怪,乾隆思前想後也不知道這是幹什麼用的,一天,不知道宮裡哪個妃子養的貓經過,乾隆豁然開朗,此盆不就是喂貓的食盆嗎?於是一時興起,題詩一首——喏,就在這——
‘官窯莫辯宋還唐,火氣都無有葆光,便是訛傳猧食器,蹴秤卻識豢恩償’。提完字就叫匠人把字刻在盆地,還吩咐為這個盆配了個紫檀木座,還做了個抽屜,當真有點貓食盆的意思了——”
渺渺洋洋灑灑通篇大論,頗有談古論今揮斥方遒的氣派,把習習和孔娘子唬得一愣一愣的,末了她呷一口咖啡,手裡拿著半隻瓷片兒,頗有感觸地嘆道:“乾隆畢竟不是宋徽宗啊,除了會賞花,還會養花種花,連汝窯的開片特點都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