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是,等待一個人活著回來。
死,對於昏迷之中的人而言,並不可怕,然而,對於觀望著卻愛莫能助的人,卻又是太可怕。
猶如走在一條無止盡的霧氣瀰漫的懸崖峭壁中間的狹長棧道,每一次小心翼翼的踏出一步,都能聽到石子滾落,卻不敢低頭看那些石子掉到了何處。
鼓勵自己朝前進朝前進,“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有事的……”
然而,卻太難騙過自己了。
人命如此脆弱,一不小心就會弄丟。
“而我想要對你說的話,想要為你做的事,到現在還沒有開始。
所以,你不能死,絕對不能死。
你要挺住,一定要挺住!”
無聲吶喊著,藍紫冧整個人都萎靡了下去,軟綿綿地坐在急救室外的翠綠色塑鋼椅子上,兩隻手肘支在膝蓋上,雙臂虛弱無力地抱住了陣痛不已的頭。
這個姿勢像極了一個潦倒頹廢的失意男人。
每一次藍紫冧抬頭,真崎蘭都能看到凌亂髮絲之下的蒼白臉頰,藍紫冧哭過了不知道幾次,紅腫而憂鬱的眼眶,總是混著汗水,一片潮溼。
然而,卻沒有一絲絲聲音。
想去抱緊藍紫冧,但卻被屢次推開了。
除了看著自己心愛的人,為此備受折磨,真崎蘭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
在困難面前,藍紫冧還是選擇了一個人承擔。
這讓真崎蘭黯然神傷。
“其實,你沒必要這麼逞強。我在這裡啊!我就在這裡……”
但是,卻不被需要。
時間滴答、滴答、滴答……每一秒,都是那麼轟鳴作響,碾壓得每根神經都痛。
依舊打不通藍紫琹的電話。
顯然,她也出事了。
在來醫院的路上,藍紫冧給花園瑰去過了電話,花園瑰給的回覆是“薩雅立刻就去查。”
雙方約定好了,“蓮醒過來之後,立刻聯絡。”
多想立刻就聯絡!多想把那兩個肇事司機碎屍萬段!
兩輛空蕩蕩的大巴車夾擊一輛奧迪,任傻子都能知道,這是意圖明確的謀殺。
藍紫琹失蹤,也許,是被那罪魁禍首給控制了。
多笨啊!
藍紫冧自顧自的搖了搖頭,“如今的藍紫琹也不行了呢!以前沒有斷腿的時候,藍紫琹可以單挑十個壯漢也不費吹灰之力。林建偉也真是的,把藍紫琹塑造得這麼完美,這麼強大,卻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語氣裡,充滿了怨念和鄙夷。
“……”聽到藍紫冧忽然這麼說。
真崎蘭驀然怔住了,匪夷所思“她,居然,直呼自己姐姐的名字?”
心臟,驟然間,好痛……
揪住了胸口處的衣襟,真崎蘭有些支撐不住,然而,不露聲色。
急救室的門“嘩啦”一聲被推開,幾個護士推著不鏽鋼手術推車出來,秦秀蓮被白紗布裹纏得像一具靜待入殮的木乃伊。
傷得這麼重?!
藍紫冧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下猛撲了過去,真崎蘭根本拉扯不住。
“蓮,蓮……”眼淚迸濺而出,藍紫冧的聲音那麼的悲慟欲絕。
“冧冧……”酸澀洶湧澎湃,頃刻間,淹沒了真崎蘭,水霧倏然模糊了視線,又趕緊擦淨了脹痛而鹹澀的眼角,居然也跟著哭?
怎麼可以這麼沒出息?
絕對不能。
這時候,她能依靠的人,只剩我了啊!所以,不可以軟弱。
作者有話要說:
☆、意志
主治醫生的寬闊大額頭上滿是汗水,他扯掉了口罩,對焦急等待了兩個多小時的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