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那些年長沉悶的考生們,與她說話很好玩的。
車馬粼粼在烈日下向東而去,遠遠望去大路上只有他們這些人馬看上去有些孤寂,其實此時東南西北的官道上,如此的車馬隊伍絡繹不絕,各地的考生們頂著烈日酷暑向黃沙道行進。
京城,六月亦是酷熱,但在醉仙樓裡卻是另一番天地。
一間上好的包廂內,擺著的冰讓室內沁涼,加了碎冰的茶飲在杯中搖曳,對坐的幾個穿著團花錦袍的男人低聲說笑,身後兩個十二三歲的婢女輕輕的晃動著扇,若有若無的涼風在其間縈繞。。。既涼爽又不驚擾。
屋門輕響,隨之有悅耳的聲音傳來。
“今日好熱啊。”
眾人抬頭看去,見一個少女一手搖著在面前扇,一手輕輕提著裙裾邁進來,抬起頭沒有一笑傾城誘人,而是嬌俏的吐了吐舌頭,將手垂下來。
“春曉失禮了,媽媽說不能小動作太多。”
將手在臉前扇風這種儀態太粗魯了,女子們應該拿著錦帕輕輕拭擦。。。那是大家閨秀的做派,他們來青樓又不是看大家閨秀的,在座的男子們都笑起來,更喜這嬌憨。
問明今日的主客,春曉便坐在其旁邊,說笑敬酒比不上其他成名女妓行雲流水,但生疏別有一番俏皮,席間亦是笑聲連連,幾番後酒酣話濃。
春曉將包廂裡的琴取來,便有一人笑道:“春曉今日不跳舞,要彈琴了嗎?”
春曉嗯了聲,大眼靈動,道:“我這幾天學了琴呢。”
眾人便笑起來,與其相熟的一位搖頭伸手點著道:“頑皮,才學了幾日就敢拿出來見人。”
春曉笑容清麗又認真,道:“要多練嘛,大家也幫我指出哪裡不好嘛。”說罷果然彈了起來。
雖然偶爾生澀,但整體流暢動聽,大家也不是專門來聽琴的,自然無人去責怪她,伴著著淡淡的不喧賓奪主的琴聲,大家正好繼續說話。
“。。。到達的考生不少了吧。。。我的侄兒前日來信說已經到了。。”
“。。。那邊準備的如何?參考的考生不少吧?”
“。。。不少,雖然限定了名額,但後來還有不少加入了。。。。誰家沒個親戚子侄。”
說的是君子試,這是如今京城常被談起的話題,春曉不由豎耳聽,聽著那些人說起幾個名字揣測分析誰可能會考中。
“。。。賈啊。。。濱州才子,琴棋書畫四絕。。。”
“。。。不不,有個叫何南的。必然也會入選。。”
“。。。沒聽過這個人啊。。。”
“。。。孤陋寡聞了吧,這可是翰林學士烏江源的私生子。。。”
此話引得一陣眾人笑起來,壓低聲談論朝中大臣們的親戚關係朋友相交師生云云如雲如霧,對於從長安城那個鄉下來的春曉來說,如同天書一般。
一夜應酬,天色將明的時候醉仙樓陷入了安靜,女妓們也到了歇息的時候。
春曉身上帶著酒氣,釵環半卸,烏髮散亂,只穿著小衣坐在梳妝鏡子前。。。。卻不是在卸妝,而是提筆寫什麼,又停下來,咬著筆歪頭凝思,青光濛濛的室內小臉有些慘白。
門被拉開,進門的小婢哎呦一聲:“我的姐姐,你怎麼還沒睡?”
春曉一笑道:“我寫完就睡。”
小婢好奇道:“姐姐在寫什麼?”探頭看來。
春曉卻掩住嘻嘻笑:“寫詩。。。不給看沒寫好。”
小婢笑了沒有再看,帶著關切討好道:“那才熬神。。。姐姐不要累著,還是要早些歇息,你的功課又多,不要被媽媽罵了。”
春曉笑著應聲是看著那小婢退了出去,這才繼續看著自己胳膊掩著的紙張,其上寫的是名字以及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