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家門開啟,頑童嘻嘻哈哈的跑出來,喊著“換糖吃,換糖吃”跟在貨郎前後。
那貨郎顯然早就熟悉這情況,腳步擔子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帶著孩童們前行,一面報著今日有什麼糖要多少錢逗弄,巷子裡變得鮮活熱鬧。
老僕往一側讓了讓看也沒看那貨郎一樣自去了,京城裡這樣的貨郎不計其數,聽身後的撥浪鼓聲漸漸遠去。
國子監裡篤篤篤的響起了木鐸聲,一堂課結束了,原本肅穆的室內因為身形桌椅亂動變得嘈雜。
有監生挪到了裴焉子這邊。
“焉子少爺,他怎麼沒來?”他低聲說道,指了指裴焉子身後空出的位子,那是薛青的座位,不待裴焉子說話,他就擠擠眼,“到底是被趕出去了嗎?”
裴焉子道:“請了假,今日家中有客。”
一個外鄉人初入京城哪有什麼客啊,那監生根本不信。
“不是說名單上沒有他嘛,只是讓他出去住,還可以來讀書的。”另一個監生湊過來道。
有一個監生神情認真:“我可是聽說了,名單上是有那個薛青的。。。你們不知道嗎?”旋即又壓低聲音,探長脖子,“。。門口懸掛那書畫,那誰雖然是第一,薛青第二,但是,沒有懸掛出來的科目裡,那誰沒有參加的,薛青都是第一,就算那誰參加的,射御兩科,薛青也是第一。。。”
更多的監生圍過來,或者探身或者保持莊重只豎耳聽。
“薛青這麼厲害呢。”
“不過那誰其他幾科為什麼不參加?”
“當然是不行咯。”
“所以那誰是比不過薛青,趁著這機會肯定要把人弄走。。。。”
大家高高低低的議論,原本被問話的裴焉子倒被人遺忘了,他被圍住在當中,頭頂上口沫四濺,身姿端正,手指捻過一頁書翻過。
“要是薛青上了名單,他還能保留這位置?”一個監生敲了敲這邊空位的桌面。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薛青,上面也是有人的。”一個老監生抱著胳膊說道,“也是打了招呼,才撤了下來,只給一個搬出國子監的處罰意思意思。”
這話再次掀起一陣熱鬧。
“。。青霞先生咯。”
“。。聽說不是青霞先生。。。”
“。。我也聽說了,是他表舅。。。”
咳的一聲在眾人中響起,帶著幾分不合時宜,監生們有些不悅被打斷,待看清是裴焉子,便又換成了好奇。。。。
“焉子少爺,他表舅是誰?”
你們是同鄉又同學,自然對對方知根知底。
裴焉子將書卷收起,道:“不知道。”
真不知道假不知道,不想說吧,大家讀書人都自持身份清高,有後臺也不會自己拿出來說。。。。
“你們在說什麼?”
一個帶著歡喜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監生們皺眉聞聲看去,那說話的人已經衝到了眼前,眼睛亮亮。
“在談論讀書嗎?制藝嗎?詩詞?”索盛玄一疊聲問道。
監生們愕然,待要說什麼又有人噓了聲。
“那誰來了。”
那誰!
他們越過索盛玄看去,見門口幾個西涼學子擁簇著一個少年走進來,穿著一樣的寬袍大袖,但卻依舊奪目。
那個不能提名字的人,秦梅。
室內一瞬間凝滯,秦梅視線掃過諸人,哼了聲。
哼聲清脆如同爆竹在室內炸裂,凝滯的氣氛頓消,監生們或者低頭或者轉頭,或者自己或者你拉我我拉你瞬時散開。
索盛玄還站在原地,道:“你們在說什麼啊?大家一起說嘛,同學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