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永遠都是個孩子。
孟夕嵐的身上的脂粉味是長生最熟悉的。
“母后,都是兒臣不好……兒臣什麼做不好。”
長生的語氣裡充滿了自責,愧疚,無奈,憤怒。
孟夕嵐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安撫著他道:“這不是你的錯。沒事的,沒事的。”
長生緩緩下跪,膝蓋跪在冰冷的石板上,他埋頭在母親的懷中,心中一時思緒萬千,糾糾結結,如鯁在喉,讓他說不出話來。
幾步之外的沈丹,早已泣不成聲。
這兩個月來,她比誰都怕,可她不敢害怕,因為她要聽娘娘的吩咐,照顧好太子殿下。
沈丹哭,小春子也在哭,抽抽噎噎,不成樣子。
孟夕嵐深吸一口氣,只道:“長生,起來,地上涼。”
長生動也不動,只是抱著母親,像個受到驚嚇,惶惶不安的孩子。
“長生你站起來,堂堂正正的。母后有要緊的話,對你說……這周圍都是他們的人,咱們不要讓他們看了笑話。”
時間有限,而且,隔牆有耳,她必須要抓緊時間。
長生知道輕重,低著頭站起身來,讓著母后進殿說話。
母子相對而坐,竹露和小春子站在門外,而在殿外,竟是衛風的手下。
他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盡在他們的監視之中。
褚靜川對她的情份是一回事,可他對權勢的野心是另外一回事。
控制太子,這是褚靜川最好的王牌,進可攻,退可守。
“母后,褚靜川他……”長生正欲發問,卻見孟夕嵐對他緩緩搖頭。
長生話語一頓,直視著母后的眼睛,靜靜等候。
“你不要問我好不好,也不要擔心我好不好。我今兒能平安無事地出現在你的面前,那就說明我沒事。”
孟夕嵐語氣堅定,毫無慌亂。
長生眸光一閃,心裡已經猜到了七八分,母后為何會沒事。
“母后,褚靜川這個人該死!”他故意壓低聲音,不想讓院中的人聽見。
孟夕嵐卻是掩住了他的口,神情轉厲:“長生,你不是孩子了,氣話多說無益。你要記住,咱們母子今天在此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瞞不過任何人。”
那些侍衛都是常年習武之人,他們連劍鋒劃過竹葉的聲音都能聽到,竊聽私語,對他們來說並非難事。
長生臉色一變,眸底的黑影更深。
“大將軍無心傷你,他想要的位置是攝政王。”
孟夕嵐談談說出這句話,彷彿是在給他吃一顆定心丸。
“母后,您想要兒臣怎麼做?要兒臣做褚靜川的傀儡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幾乎咬牙切齒,鮮紅的雙眸中幾乎要瞪出血來。
“長生,你和我現在還有得選嗎?”孟夕嵐冷下語氣,道:“忍辱負重,以大局為重,這些道理你在書上看過不止一次了,難道你不懂嗎?你要替周氏皇族保住北燕的江山,而褚靜川是唯一一個可以幫助你保住這江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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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父皇呢?”
孟夕嵐道:“你父皇沒有按時回京,已經把咱們置於危險之中。你以為我還能堅持多久,孟家還能堅持多久?”她緊緊抓住長生的手,暗暗用力:“等你父皇攻進來的那一刻,就是咱們命懸一線的時候。長生,母后只能傾盡全力保住你一個,你不要讓母后失望。”
傾盡全力……她要怎麼傾盡全力?難道要她犧牲自己的一切。
知子莫過母,孟夕嵐只是看著他的眼睛,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因為他看她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那眼神之中充滿了無奈,哀傷,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