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旺一席驚人之語,讓孟夕嵐心中恍然大悟。難道這位海公公,當年是伺候過蕭妃的人?沒錯,他一定是當事人之一。
海德旺微微昂起頭,靜默片刻,才長嘆一句:“紅顏未老恩先斷,最是無情帝王家。”說完之後,他突然笑了起來,笑容裡滿是悽楚。
“海公公……”高福利輕喚他一聲,只覺他有些失態。
“殿下,老奴的故事已經講完了。”海德旺站在原地,等候發落。
孟夕嵐看著他道:“原來如此,這就是公公長留宮中的原因。”
海德旺聲音仍是低沉:“這冤情一日不平,老奴一日不敢去死……只怕死後,無顏面對蕭妃娘娘!”
“公公如此重情重義,倒是讓人心生佩服。”孟夕嵐緩緩道,跟著抬手示意高福利把他扶好坐下。
海德旺不由微微一怔。
她聽了這麼多不該聽到的事,居然不知道害怕?倒也奇怪。
“殿下不怕嗎?這故事乃是宮中大忌,知道的人死的死,殘的殘,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
孟夕嵐微微繃緊後背,坐直身子:“我心中無愧,自然不怕。與其整天不明就裡,妄加揣測,還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好。只是公公,既然當年蕭妃娘娘蒙受不白之冤,您又是知情人,為何不替她平反昭雪?”
海德旺緩緩搖頭:“老奴何曾沒有求過皇上,求過太后……只是,皇上被流言蜚語所傷,不辨是非。太后也是一樣不聞不問,老奴身單力薄,毫無辦法,最可憐的莫過於九皇子殿下,他打從一出生便被皇室嫌棄,老奴雖以性命作保,認定九皇子是皇上親生,怎奈,皇上雷霆之怒,將老奴杖責治罪,還弄瞎了老奴的眼睛,說奴才是有眼無珠……老奴眼瞎之後,留下這條殘命苟活宮中,就是等著有朝一日,可以有人為娘娘說一句公道話。”
眼盲心更明。有時候越是眼睛看不見,心裡越能看得清楚。面前這個小主子,說話周全,心思沉靜,而且對當年發生的種種,卻有一探究竟之心,這裡面定有機緣,有隱情。他不知她的底細,但他可以感覺到她是有事要做的人。
孟夕嵐將前因後果,細細斟酌。當年蕭妃君恩獨寵,在宮中乃是眾矢之的,不知有多少人眼紅嫉妒。所以,她當年失寵出事,八成是有人背後設計,至於周佑宸不用問,只是無辜的犧牲品罷了。
“公公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所以,我想再問一句,如今長清宮鬧鬼一事,公公有何看法?”
海德旺又是一笑,緩緩吐出“報應”二字。
“一切都是因果報應。”他把每個字都咬得極重,極重。
單是這句話,足以讓聽過的人都跟著沒了腦袋。
高福利急起來:“海公公,宮中忌諱,不得妄語啊。”
“有因有果,乃是人間常倫。不過公公,我自幼不信鬼神之說,事出必是人為,總會有個說法的。”
海德旺神情微變:“殿下……您肯為蕭妃娘娘討說法?”
孟夕嵐淡淡一笑:“我還沒那個本事為別人討說法。如今我在宮中雖有一席之地可以立足,但到底無權無勢。公公是老人兒了,應該知道憑我這樣的平民之身,就算被封為公主,在宮人們眼裡,也算不上是什麼正經主子。更何況,解鈴還須繫鈴人,蕭妃娘娘的冤情,普天之下只有一個人可以為她平反,那就是皇上。”
海德旺聞言眉尖一動,面沉似水:“沒想到,殿下小小年紀,心思竟然如此透徹。”
孟夕嵐語調清冷:“宮中是非多,人心難,我若不看得通透些,往後的日子還怎麼過?”
海德旺心念一動,緩緩起身道:“那老奴就在此祝願殿下心想事成,步步高昇。”
孟夕嵐微微而笑:“多謝公公吉言,往後公公若